时年看向四周,空旷,安静。
大片的麦田被积雪覆盖,只隐约看见田地间整齐的大致轮廓。
路上没有任何经过的人,或是鬼。
时年在心中默念咒语定神。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心底豁然清明,时年再看四周,毫无变化。
“怎么会?难道是我想多了?单纯走错路了?”
时年正疑惑着,前方不远处出现一道光亮,很微小,很突然。
时年心底警铃大作!
紧张放大了时年的五官,时年站在原地,仔细观察雪中这丝变化。
光亮有些昏黄,细微的摇晃很有规律,同时伴随着破旧车辆零件磨合碰撞的吱呀声。
小车?
这个时间,北风刚停,又下着这么急的鹅毛大雪,会是谁呢?
时年不敢断定来的是人是鬼,只能继续警惕的看着一辆破旧的电动三轮车逐渐清晰。
“爷爷?”
时年不确定的揉揉眼睛,再次看清来人后,震惊无以复加!
爷爷一向作息规律,怎么会这时候还在外面?
而且,还骑着车……
时年无比确信自己的具体地点时间没跟家里任何人汇报!
可爷爷时成玉的车晃晃悠悠开过来的时候,时年还是有种,爷爷就是出门来接她的错觉!
时年呆愣在原地!
直到一声略微刺耳的刹车声在面前响起,面前的时成玉见时年这副模样,开口问。
“大晚上还赶车图个啥!就在机场附近旅馆住一宿,明天一早回来也成!”
“急啥!棉袄也不穿一件,大晚上的还下着大雪,再走一会你就冻成冰棍!”
不轻不重的一声声略带调侃的责备,时年听得有些眼热。
时成玉见时年还是一动不动站着,又问。
“咋?不知道叫人,还不知道上车回家?还是这一路走的,冻傻了?”
时年彻底回神,带着没来得及遮掩的鼻音,眨了眨眼睛把上涌的热气逼退,这才有了动作。
行李箱放在车上,小小的车斗瞬间占据一半。
时年抬腿跨到另一半,时成玉已经抬手把坐垫上的积雪给时年擦的干干净净。
朦胧月光下,时年转头看到一尘不染的人造革坐垫,又呆了一呆。
时成玉没看时年,双手握着两边车把,目视前方问时年,“坐好没有?”
时年这才回神,赶紧蜷缩着腿坐好,答话,“爷,我坐好了。”
时年背对着时成玉,这个朝向似乎时成玉把所有的寒风白雪都挡在时年身后。
肩膀一沉,是件陈旧厚重的军绿色大衣。
时年一怔,听到背后的时成玉跟他说,“愣啥呢,裹紧点,受风着凉可不是闹着玩的!”
时年下意识的听话照办,紧了紧身上盖的严严实实的军大衣。
厚实的羊毛包裹着有些清瘦的时年,久违的温暖让时年被冻僵的思绪和身体都恢复了一些。
小三轮缓慢启动。
车轮压在厚重的积雪上,伴着来时一样的咯吱声,零件摩擦碰撞声,晃晃悠悠的继续往前开。
四周大片的雪白开始加速后退,从空旷的田地到灰色的民舍。
小车的速度很慢,效率却不慢。
十多分钟过后,小车在刹车声中缓慢停下,稳稳停在时年当初的新家门口。
阔别五年,当初气派的二层小楼,如今多了些破败。
时年把军大衣往身上紧了紧,避免踩到或掉到地上,这才抬腿迈下车。
“叫门吧,你爸自己在家。”
时年一路上揣着的那丝冒着热气的温暖,因为这句话又热了几分。
原来爷爷早就替我想到了曾经的不快和重遇的难堪。
时年点点头应下,“嗯,爷。大衣给你吧,我去叫门。”
“放车斗里吧。”
时年把大衣放好,拉着行李箱到门口。
一阵北风裹挟着雪花吹来,时年冻得打了个哆嗦。
还是爷爷的军大衣暖和,北风一吹,还真是……
平复心情,调整呼吸,时年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抬手拍门。
“爸,在不在?爸?!”
第一声,时年喊的有些艰涩,发出声音后反倒容易得多。
时年的呼喊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时旺隔着房屋院墙应了声,不确定的问。
“年年?你回来了?”
时年听着时旺的声音有些遥远,应该是在主卧,听着还有些刚醒。
那之后,屋门开合,棉拖鞋由远及近,直到停在门后。
一门之隔,时旺手上开着门锁,嘴上不忘了问时年。
“怎么大晚上回来?几点到的?”
时年一怔,心里不禁苦笑感叹。
爸爸心还是那么大,家里这么大事,爸爸还能睡得结结实实,人到门口才想起来问这些。
爷爷都半夜起来骑车接……她……
时年视线里一空,她惊讶紧张的转过身,哪里有时成玉和那辆小三轮车?!
“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