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两位艺人受的伤并不算非常严重,在梁淮榆本人的要求下,剧组还是选择在第二天继续拍那场戏。
梁淮榆做好妆造,到达摄影棚附近时,正巧看到杜予旻坐在背着风的角落,披着外套喝热奶茶,鲜红水润的唇抿着吸管,漂亮的唇珠随着啜吸的动作,轻轻地跃动着,模样看起来有些乖。
见到他来,青年率先笑开了,关切地问:“梁老师,您的手怎么样了?”
“杜同学这么挂念着老师,真让我感动啊。”梁淮榆似笑非笑。
杜予旻咬着吸管,抬眼看他:“毕竟我是天底下头等思慕着梁老师的人,我不挂念,还有谁挂念呢?”
“劳烦挂念,老师没事。”梁淮榆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杜予旻皓白的手腕,啧啧道,“倒是杜同学,只被握了一下,手腕就肿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老师把你给怎么了呢。”
在男人饱含深意的目光里,杜予旻慢吞吞把护臂给戴上:“老师还是看看您自己的伤口吧,血肉模糊的,可怜见的,要把我给心疼坏了。”
“哦?口水可以消炎,既然杜同学这么心疼,不如给我舔舔?”梁淮榆扯唇笑了,把抹了药的手伸到对方面前。
这是一个带有折辱性质的动作,在男人恶劣的笑容当中,杜予旻小心翼翼地把奶茶放到了身旁。
他打量着梁淮榆渗出点儿血迹的手心,半晌,竟然真的缓缓探出舌尖。
青年的舌尖和他的唇一样鲜红,带着热气卷起了唇角的奶茶渍,灵活地像条小鱼。
梁淮榆的喉结不明原因地上下滚了滚,却并没有缩回手,只居高临下地紧盯着他的舌尖。
杜予旻便拿眼勾了他一下,倾着身体慢慢靠近。
在这背风处一隅,似乎连空气的流动都比外面要慢。
倏地,范国强的大嗓门儿透过喇叭传了过来:“开机!两个主演呢?”
“在这里。”梁淮榆回头冲着那方向应了句。
在回答范国强问话的功夫里,他顺理成章抽回了手。
杜予旻顺势站起身,松了口气。
幸好范国强这一声喊得及时,鬼才要给梁淮榆舔手。
不过要是如果能恶心到对方,杜予旻倒是也不介意舔上一舔的。
他弯着眼睛,把剩下的一点儿奶茶喝光,随后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翻身跨上了道具组新找的马。
为了掩人耳目,杜予旻上马的动作依旧是颤颤巍巍的。
梁淮榆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已经在心里清楚,青年这幅模样完全是装出来的。
他不仅会骑马,而且马术是相当精通。
杜予旻没理会对方的视线,转而问道具组的人:“昨天那匹马呢?”
道具组的人以为他是对那匹马有了心理阴影,老老实实回答:“它一直在闹脾气,哪敢再给你们骑!喂很多马草把它哄好之后,就送回去了。”
听到马兄得到了妥善的对待,杜予旻便不再过问。
在找好机位之后,随着范国强的一声“action”,马背上的青年神色猛然一肃。
长枪在他手里轻巧地有如蛇形,势如沉山般猎猎作响。飞沙碎石随着杜予旻的动作被挑起,电光石火之间,这杆枪已经抵在了梁淮榆的喉结上。
杜予旻眯眼看着枪下不闪不避的人,念出台词:“城门那群士兵是吃干饭的?就这么放不明身份的人进来!”
锋利的枪尖把那处的皮肤戳出浅浅的凹坑,梁淮榆身后扮亲卫的群演实打实吓了一跳。
他们短暂地愣了一下,赶紧齐齐将武器对准了杜予旻,呵斥道:“你是谁?敢对我们监军大人无礼!”
亲卫如此一动作,立在杜予旻身后的群演亦是端起长枪护主:“大胆,这位就是我们西北军的统帅!你们初来乍到,竟敢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两方之间的气氛顿时便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杜予旻的枪尖还没有从梁淮榆的脖颈上挪开,所以权臣身后的亲卫明知冲撞错了人,却还是没有收回武器。
在双方都警惕对峙的时候,权臣却不慌不忙地背着手,注视持枪之人。
在演戏的时候,梁淮榆的眼神充满了谨慎与考量,像是在慎重对待某个棘手的敌人。
这是戏中权臣对待将军的态度,也是戏外梁淮榆对待杜予旻现在的态度。
经过昨天那一遭,高位者终于收起了以往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慢,开始正视起对手。
他意识到,杜予旻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拿捏的棋,而是坐在棋盘另一端的执棋人。
真好。
梁淮榆在演戏的间隙,还抽空走了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