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云少主,不是你在此现身,可是云氏家主的授意?”已经弄清楚前因后果的勘察使上前搭话,云冕回头看看他,僵硬地摇了摇头。
他对得起谁呢?云冕忽然想,阿虞姐遇害身陨,他不主动出面为朋友报仇就算了,清姐要他相助,他进退两难,瞻前顾后,而后痛失所爱。如今再听得这句问话,剑台云氏多少还是被牵连其中了。
不行,总要保住点什么……云冕强打起精神,对问心宗的勘察使说:“云氏是我亲族,但我拜在三妙府门下,此刻,是以三妙府弟子身份,奉掌门之命,与两位一样,前来勘察状况。”
年长的勘察使眼珠一转,心道:要把剑台云氏摘出去,想得美,这么好的把柄,断然不能放过。
“呵呵……无妨,无论是奉谁之命,我等都会从头到尾如实回报。”勘察使向同伴一挥手,“将贼首尸身带回,走吧。”
云冕大惊,闪身挡过去,急声道:“不行,尸身你们不能带走!”
“姜振清一人生屠自在堂山门,如此重罪,自然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云公子为何阻拦?”
“她是三妙府弟子,纵然有罪,要审判也该等三妙府出面。”
“云公子刚刚是否未听清自在弟子证词,她亲口说三妙府与她何干,这便已是叛出三妙府的意思了!”
云冕眼见两人围上来,似是要强收,于是嘴上喊着等等吊了下他们的注意力,实则背过手去,猝不及防地先一步将姜振清的尸身收到了自己储物戒中。
“你!”勘察使没想堂堂云氏少主会突然这般行事,恼火之余沉下脸,“云公子这是何意,如此做派,到底是要带回三妙府,还是剑台云氏呢?”
“这具尸身,无论如何我就是要带走,随你们怎么回报。”云冕惨笑一声,再不同他们纠缠,转身踏剑便走。尸身已经进了他储物戒,两个勘察使不好追,也只能作罢,再次仔细确认过自在堂损毁状况,携了几个说得清状况的自在弟子,返回问心宗复命。
偌大的自在堂彻底沉寂下来,桃园四庭柱之一的自在堂,稳居问心域龙头的自在堂,在短短两刻钟之内,支撑起一流宗门门楣的掌门和太上长老尽皆陨落。经此一役,一流宗门之列再无自在堂的名字。
多数外围的弟子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地应战、拉阵、遭受波及,此刻为前程迷茫潸然落泪。而少数活下来的精英内门弟子却陷入沉思,屠杀式的踢山门往往是邪修魔修的单方面碾压,总要从中获得好处,巨大的资源或是人命献祭的邪门修行。可这一场呢,人人都有眼睛,她神智清明,修为不仅不能碾压,还略为逊色,她是拼了命地在打,最终自己也死在这里——恐怕自在堂当真亏欠了她什么。
弟子们三三两两相互搀扶着起身,一部分留下疗伤,一部分离开山门,朝着山脚走去。山脚下人迹罕至的深林之中,连尸身都已经被带走的姜振清缓缓睁开眼睛。
那枚“李代桃僵”蜡丸复制的是她使用时的状态,半边身躯和和大片脸颊布满水蚀火烧的伤痕,整条左臂化为焦炭,肺腑重伤,经脉寸断。但不知为何,除了她勉强留下来护住心脏续命的几缕灵气,另有一小股灵力在中腹游走,试图修补气海。
怎么没在青河中飘着?姜振清神思恍惚,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自己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接住了,耳边传来一道声音:“醒了?”
熟悉又陌生,似乎变得更有磁性了,姜振清没法应声,她的嗓子在烟熏火燎后发不出丝毫声音。尝试着偏过目光,看到赞於菟的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竟然在这时候醒过来接住了自己吗?姜振清有些发怔,赞於菟见她不答话,歪了下头,随即俯身下去,姜振清忽然之间便见他的唇舌要落在自己的脖颈或是唇边。这种情景不是第一次出现,他刚刚化形的时候也出现过,还能动弹的右手下意识就甩在他脸上,只是全无威胁,连个响都没听到。
赞於菟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脸上一点都不疼,像是被软绵绵地摸了一把。
糟了,连抽我的力气都没了,不会真的救不回来了吧?赞於菟有些心慌,肃容开口:“你连丹田都炸了,只能这样渡气。”
赞於菟抬手按住姜振清,再次俯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