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放着有节奏的音乐,昏暗的灯光踩着点扫来扫去。
少年瞳孔微散,好半天才聚焦,一点一点看清男人的脸。
他静静地看了两秒,似乎在确认,脖子有些酸了,便低头将脸枕在男人胸膛,黏糊糊的声音中带着软糯,像是在小声撒娇,“哥哥,你为什么不来接我……”
赵俊耳朵一动,甩着脑袋四处张望,激动地喊:“哥哥?什么哥哥?我妈不给我生哥哥,要生个妹妹……”
友人赶忙去扶住他,免得他从凳子上跌下去,结果大家都不清醒,赵俊脚一扭,几个人跌作一团。
虽说几个年轻人都喝得一塌糊涂,但好在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魏南庭懒得管地上的人,搂了一把少年的腰,让他站直一些。
“还能走吗?现在回家?”
“走不动……”少年伸出手圈住男人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你背我。”
魏南庭还是第一次见少年喝醉酒,没想到会是这样爱耍赖缠人。
他抓住少年的胳膊把他双臂放下来,一只手扶着人,干脆地转身半蹲下来,轻轻一拉,将人背了起来。
简淮风只觉得双脚突然离地,下意识手脚并用攀住男人,免得自己摔下去。
车停在夜店门外的路边没多远,魏南庭背着少年脚步不快也不慢。
简淮风趴在他背上还挺舒服,被酒意熏得热乎乎的脸颊贴在男人脖子上蹭了蹭。
“哥哥,我有三只猪。”
突然一只爪子伸到他面前,几乎快贴着他的脸,曲起指节比了个“二”。
“……”
一路下来少年都很安静,魏南庭还以为他睡着了,冷不丁地在他耳边突然来一句,还是这种天马行空的醉话,只得顺着他说,
“是么,我宝贝儿这么厉害。”
“当然啦。”小醉鬼发现有人接他的话,还是在夸他,立马得意起来,“你有几只猪?”
魏南庭颠了颠少年,“我只有一只,就在我背上。”
“背上?在哪里?”
背上软趴趴的少年忽然支起了身体,在他背上摸来摸去,什么也摸到,又贴上去用鼻子在他颈窝里嗅。
一通操作下来,什么也没有,少年竖起眉,“骗子!你说谎了,要罚!”
魏南庭抬着他腿的手收紧了些力,生怕他把自己折腾断了腰,哄道:“罚罚罚,你要怎么罚?”
一句话就把人给问住了,背上少年安静几秒,似乎是在思考。
下一瞬,魏南庭吃痛地“嘶”了一声,耳根子传来一股锐痛,还有温热的湿意包裹,简淮风竟然一口咬在他耳朵上。
“啧,谁家小猪还学狗咬人,宝贝儿,你把我耳朵咬坏了,以后你在家想拉二胡了,拉给谁听去?”
魏南庭没吭声也没躲,任他磨牙一样咬着,没一会儿就松了开。
好像怕以后真没人听他拉二胡似的。
魏南庭轻笑,小猫咬人从来都是使性子,得哄,气儿过了就好了。
“到了,下来。”他腾出一只手去开车门。
副驾车门打开,魏南庭作势要把他放下来,简淮风忽然收起胳膊绞起腿,死死地缠着魏南庭,“你没有猪,你是骗子,我不下来。”
魏南庭:“……”
他居然还在纠结那只猪。
不管他怎么哄,简淮风就是不肯放手,魏南庭没办法,只能又背起他往回走。
夜店马路对面就有商场,他把人带到一家礼品店,在玩偶区逛了几圈,最后在一堆粉色的猪猪玩偶面前停下,拍了拍少年的小腿肚,“看看,哪只是你的猪?”
简淮风不情不愿地从他颈窝抬起头看了一眼,抬起胳膊指了指其中一只。
魏南庭让店员拿去结账。
少年挑的这一只,光猪肘子都有他两个脑袋大,要拿回家得用抗的。
偏偏他又不肯从他背上下来,魏南庭犯了难,试图让少年自己拎着,没拎一会儿就听他喊手疼。
魏南庭立在原地和粉红猪两相对望,最后用一只手将少年缠在他腰上两条腿扣住,腾出另一只手去拎猪脖子。
就这么背一个提一个,勉强又走回了停车的地方。
这回简淮风终于肯下地了,魏南庭给少年系好安全带,见他伸出脑袋往他身后看,会意地把猪塞给了他。
这才绕道驾驶座开车回家。
发车前,魏南庭又给少年和猪调整了一下位置,免得少年的生存空间被猪挤压,一会儿喘不过气来。
迈巴赫驶过夜色,霓虹光映在车身不断变幻,车厢内两人一猪倒是祥和。
并排驶过的车主视角就不太妙了,等红灯空隙歪个头往外一看,对面副驾竟然坐了一只猪!
世界好迷幻。
……
车停在别墅外,魏南庭把猪塞给管家,自己抱着睡着了的简淮风回了房间。
去夜店抓人时,他还带着对少年故意瞒着他出入夜店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火。
此刻端详着少年并不算舒服的睡颜,什么气都消了下去。
卿朗的话很诱人,他不得不承认,在听到少年因为他和别人有过一段过往后竟然会哭时,他的心都快炸了。
一半是心疼,一半是激动。
这是不是说明,少年对他的在意不仅仅是出于从小把他当小舅的习惯性依赖?
在这背后,他心底是不是还藏着一些别的连自己都不清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