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把少年弄醒问个清楚。
他略带薄茧的手指一遍遍在少年眉骨划过,从他眉梢落到眼角,在沿着微红的脸颊滑下。
魏南庭磨了磨齿根,强迫自己收回手,将薄被搭在少年身上,站起身打算出去拿点东西。
刚一起身,垂在侧摆的手被一只软绵绵的手抓住,少年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你要去哪儿?”
魏南庭回握住少年的手,沿着床边坐下,轻声安抚,“去给你倒杯蜂蜜水,再拿块热毛巾擦擦脸,你喝了酒,不能立马去洗澡。”
“骗人。”简淮风把手抓得更紧了,不让他走,“你是不是要去找卿朗?”
魏南庭一怔。
“你们都是骗子,都在说谎,你还说你喜欢我,你喜欢我的时候都和别人搞在一起了……”
简淮风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冲上了天灵盖,一下子通透了,连清醒时都没想到的事现在给他想到了。
卿朗是外籍华人,基因完全是西方特色,金发碧眼,高眉骨深眼窝,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十分惑人。
而他自己也是混血,某些特征和卿朗都挺像,难道是魏南庭和他分手后,见到和前男友有相似之处的自己,所以才移情到自己身上?
“我才不像他……”
得出这个想法,简淮风气闷地甩开他的手,拉过被子转身留给他后脑勺,不想再看见这个人了。
魏南庭哪能如他的意,欺身压下将他翻过来,深邃的眼陡然迫近,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谁说我跟他搞在一起?”
滚烫的呼吸喷在他脸上,简淮风有些上不来气,避开他的眼神小声说,“卿朗说的。”
魏南庭:“他说你就信?”
简淮风眨了眨眼,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显然有些运转不过来,无法分析明白他的话。
“现在我说,我和他没发生过什么,他是我表弟,他说的都不是真的,我的话你信不信?”
“表弟?”简淮风将这两个字咀嚼一番,并不买账,“那我以前,还是你外甥呢,你不也说喜欢我。”
魏南庭:“……”
这俩人怎么是一个脑回路?
再不解释清楚,这两个人恐怕都要以为他是个什么只喜欢对自己身边亲属下手的变态了。
他把少年脸掰过来让他看着自己,“第一他是我表弟,第二我从头到尾都对他没兴趣,也没和他发生过什么。”
“第三我只喜欢你,不管你是谁。”
男人低沉又带着磁性的声音越靠越近,“第四……该你说了,为什么不肯见我?为什么故意把手机扔学校跑去喝酒?嗯?”
???
简淮风还在心里飞快掰着手指头数一二三四,说得太快他要理不过来了,等反应过来,怎么要他说了?
“为什么哭?”男人不依不饶。
简淮风紧咬着唇不张口,魏南庭捏着他下颌微微用力让他张开嘴,免得他把自己嘴唇咬破。
“说话,不然你明天就把你的猪扔了。”
“!”简淮风:“不要扔我的猪!”
魏南庭压着笑意,“那就老实交代。”
“因为我……”
简淮风吸了口气,迷蒙的眼神飘来飘去,落到只和自己有咫尺距离的男人的嘴唇上。
魏南庭嘴唇削薄,因着他周身阴郁冷肃的上位者气场,唇线角度往往暗藏极具压迫感的信号。
抿直成一条线时,冰芒显露,生人勿近。微微上翘时,或笑里藏刀,或假面温和,态度疏离。
如果有向下撇的时候,往往是山雨欲来,见者恐怕腿要抖上三抖。
这三种弧度简淮风都见过,但让他始终觉得魏南庭此人没有外表那么可怕的原因,是他还见过第四种,也是他最常见到的一种。
正如此刻。
嘴角噙着笑,眼底化开无限宠溺,会无条件对他好。
不久之前,他还见过第五种。
不,应该说是尝过。
威吉斯小屋,这张唇覆盖上他的时,简淮风脑袋空白,唯一记得的就是,他的嘴唇有些微凉。
而且他并不讨厌与之触碰。
简淮风舔了舔嘴唇。
是的,他并不讨厌。
他长这么大没喜欢过什么人,不太懂那种感受。
卿朗在教室不打招呼地告诉他魏南庭曾经和他在一起过时,他才知道,他只是从没有转变思路想过这个问题。
而不是对他没有这种情感。
“因为我……”
简淮风放轻了呼吸,凌乱的思维忽然理出了一个头绪,他赶忙抓住,张口道:“因为我——唔!”
话没说完,突然闷哼一声,抬手抱住脑袋,“疼!”
魏南庭被这突发状况打得有点措手不及,紧张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头疼?”
简淮风蜷缩起身子,自言自语含糊不清,“我今天学习了,为什么还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