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列如虹,严谨罗列的将士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使之敌人如何攻破也不得成功,进退两难。
突然,排列如序的阵法似如一条入水游走的鱼,眨眼间变换了阵型,以守转攻,打的敌军措手不及,两军交缠在一起,打的不分上下,焦灼难分。
侯明站在眺望台上,目光幽幽,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这阵法倒是有点意思。你怎么看?”
洛维明站在他身后,眉头皱起:
“是有点意思,可…….这样下去,他们并不能凭借此阵法扭转局面。”
眺望台上走来一人,那人穿着一身玄色宽大道袍,头发花白发灰,脸颊干瘦的不成样子,像是风干的枯枝。
正是从幽州城逃出来的袁劭。
“洛家儿郎说的不错。这阵法我倒是瞧着有些眼熟。”袁劭拖着跛脚上前两步,目光紧随台下的两军。
“哦?”
“当年我在王缅身边,他虽能力不足,但对兵法之道极其痴迷,尤其是太祖帝的布兵排阵,他百看不厌,几乎是日日琢磨。”
袁劭眯着眼睛,单指在虚空比划:
“当年太祖帝那一站,与此番颇有异曲同工之处。同样围城被困,毫无退路,太祖皇帝先是布阵防御,而后找准时机进攻,据说那场仗,是太祖皇帝随机应变,临场布阵。”
听他这般说着,侯明几乎能想象出来,一个身形精装魁梧的男人站在高台之上,双手拿着旗帜,以极快的速度挥舞着,而大军与他默契十足的配合,精准无误,仿佛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若是临场布阵,怕是要与大军有极其深厚的默契,不然怕是无法实行。”
袁劭点点头:
“不错,当年太祖虽然是在剑南道起兵,但真正亲自培养出来的,却是幽州的卢龙军。”
“当年外族中突厥猖狂,契丹狡诈,奚更是两边倒,墙头草。太祖率兵亲征三年,卢龙军便是那个时候由他亲自招募调教出来的。”
侯明却不曾想袁劭居然对太祖事迹如此清晰,不由得疑惑道:
“袁道长也与王缅一样,对太祖用兵之法痴迷不已吗?”
袁劭摇摇头,冷哼一声:
“王缅哪里值得我用心,天下间值得我用心的唯有一人。”
侯明不解:“哦?”
“师傅他老人家,聪颖过人,有七窍玲珑心肠,在我心里,他就是这人间的神。可神,却有一执念。”
“年少时我拜入他老人家门下,时常见他夜半独坐书房,在竹简史书中查看关于太祖皇帝的生平所有事迹,连只言片语也不曾放过。”袁劭眯着眼睛,隔着雨幕看两军混战。
这话换了旁人,他定然是不讲的。可从幽州一路逃回来,他吃了不少的苦,甚至差点儿死在路上,幸而遇见了侯明,不然这条命此时便不在这儿喘气儿了。
兴许是为了救命之恩,袁劭在他面前说话倒是比对旁人少了两分顾及。
“师傅留意什么,我便也留意什么,故而我的天资不算高,比不得其他师兄弟,却还是得到了师傅的重用。”
侯明言归正传:
“你是说这阵法沿用了太祖皇帝当年战役?可是我怎么觉得,此阵法初时大胆精妙,但如维明所说,并不能扭转局势,反败为胜,我们想要取胜,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袁劭点点头:
“不错,此阵没有沿袭太祖布阵的精妙之处,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侯明半转头,看向洛维明:
“此阵法是否出自姜凝曜之手?”
洛维明摇摇头:
“单凭宣州的事,便可看出姜凝曜此人兵行诡道,胆大如天,又甚微知著,此阵法,不像是他想出来的。”
袁劭眯着眼,哼笑一声:
“没错,姜凝曜那小子阴险狡诈,但脑子好用的紧。这样平和又没有胜算的阵法,他怕是不会用出来。”
“他们的军队,就算是耗,也耗不起了。毕竟,酆都城门,对于高人来说,也只是一道门罢了。”
……
神武军中,
韩惟仁远远的便瞧见阿牛蹲在地上,以树枝为笔,在地上画着什么。他走近一瞧,潮湿的泥土上钩勒横竖,井然有序。
行列交叉,亦可进攻,又可防守,进退有序,似游龙入水,自如得道。
“这…这是行兵阵法?你那会儿给我的阵法可跟这个不一样!!”韩惟仁虽对排兵布阵知之不多,却也能看出来眼下这套列阵比之前的要精妙的多。
进退可行,固若金汤,又能突围强攻。
“有了此阵法,叛军算个什么?不行,我要去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