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周连山近乎愤怒的睁开了眼睛。
他生平没什么爱好,除了在工作间隙争分夺秒的睡懒觉——这天是周六,距离监测下一个实验数据还有二十四小时,相当于一整个休息日,他特地将所有闹钟关闭,只是为了能在这个周六睡到自然醒。
周连山翻了个身,睁开一点眼皮,摁下接听键开启公放,岑文书咋咋呼呼的声音穿透空调被,在盈满暖阳的房间里炸开:“周连山!快起床和我们去密逃,临时缺个人上不了车,快快快!”
周连山恨,他恨得牙根痒,但他和岑文书多年交情,深知如果不满足此人的要求那么他将无止境的絮絮叨叨,为了耳根的清净和两三个小时后的回笼觉,周连山不情不愿的爬了起来。
密逃么,能有多少时间,大不了回来接着睡觉。
岑文书很惊讶他这么爽快,在发了几条毫无意义的语音之后,很快发来了一个地址。
定位上没有显示密室的店名,只有一个具体的路标——丰茂路012号。
周连山跟着导航七拐八拐,从澍州的一个区开到另一个区,最后在一条小巷子前犯了难。
他忍无可忍,把车停到路边,打电话给岑文山:“这地方太偏了,我不认路,我把位置发你,你过来接我。”
岑文书很爽快的答应了,周连山环顾四周,走到一个小摊贩前买了个煎饼果子,准备边吃边等。
就在他咬下最后一口薄脆的时候,岑文山终于挥着手小跑了过来。
他撩一把因为奔跑而有些凌乱的刘海,一把揽住周连山:“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最讲义气!网上拼的车有个犊子临时放鸽子,但是哥们带了俩美女,实在是要人救场,等结束了哥们请你吃饭!”
周连山居高临下的看他一眼,伸手把岑文书推开:“商业街那么多密室,你非得选这么个破地方?”
岑文书笑:“又不是我选的,俩美女从某书上看见的,这个密室在地图上都找不到,某书吹的神乎其神,体验感满分惊悚度五颗星什么的,美女想来那只能来咯。”
说话间已经走到密室入口,澍州有很多开在半地下的店铺,而对于密室来说,铁艺的栏杆和幽暗的入口营造了很巧妙的恐怖氛围。
这里没有正式的店招牌,只有一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推开门可见店里的装潢也相当普通,铁艺的吊灯昏黄摇晃,原木的座椅和柜台上攀着一些藤蔓,周连山猜想这应该是塑料做的。
店里的客人并不多,其中一个小桌后坐着两个年轻的女孩子和两个年轻男孩,后者们正费尽心机逗女孩子开心,看起来这就是岑文书组的局了。
柜台后的女孩子穿着黑色短上衣和皮质短裙,露出的锁骨处纹着一串一看就有语法错误的英文花体字,头发编的崎岖错落,妆画得很浓,听见开门声懒洋洋的把灵魂从手机里拽出来,在抽屉里摸了一通,摸出一沓精装本递给岑文书,然后掏出上衣口袋里的对讲机:“来新人了,出来接人。”
岑文书接过本子,招呼其余四人过来,正随手分发,从密室里间的门里转出来一个披着斗篷的男人,他轻轻地咳了一声,瞬间就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无他,只是因为男人的装束实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男人身高很高,目测有接近一米九,斗篷下的身材修长健硕,上半张脸笼罩在斗篷的帽子下,只吝啬的露出薄的有些刻薄的唇和轮廓分明的下颔,看得出有一副不错的皮囊。他一手虚拢着抵在唇边轻咳,另一手提着一盏欧式风格的铁艺煤油灯,烛火在灯罩里晃动,衬的他的手在骨节分明之余有些过分的苍白。
他微微抬了抬头,伸手把帽子往后拉了一点,露出大半张脸,周连山看过去,见他的眼睛狭长而上扬,瞳孔颜色深,样貌凌厉而富有攻击性,刻薄的嘴角还带着三分笑意。
男人还没开口,周连山就听到身后两个女孩子轻轻的惊呼起来:“好帅!这一趟来的值了!”
男人很显然听到了这些赞誉,但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向前走了几步,站到周连山面前,眼眸微垂,而后忽然伸手捏起周连山的下颔,瞧了一会,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很愉快地一笑:“欢迎,我的客人。”
周连山莫名其妙,不太愉快地向后退一步,皱起眉头:“我们认识?”
男人捻了捻手指,没有回答,反而用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环视周围一圈,又重新将目光落回到周连山身上。
周连山的肤色很白,也许是因为长久待在室内工作的缘故,头发没有经过打理,有一两根落在睫毛上方,被它的主人随手撩开。
目光的打量持续了很久,一直到周连山感到有些不适,斗篷男人都没有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