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后的女孩子哗啦啦的倒出几粒口香糖,打破了无言的僵持,她看每个人都拿到了本子,又从抽屉里掏出六个眼罩分发给众人,周连山结果棉质眼罩,心里有些不快,但还是按要求戴上,搭着同伴的肩膀,由斗篷男人指引着带进了密室。
周连山跟在岑文书之后,在一片黑暗里,身体的其他知觉本能的变得更敏感,他首先感知到的是气温的骤降,在这个初秋里,这样的气温显得有些不正常,看起来不仅仅是因为开了空调,周连山打了个寒颤,猜想也许是因为这是在地下,所以有些阴冷。
正常来说带着眼罩的路只应该走一两分钟,但这次的体感至少是一二十分钟,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周围女孩子窃窃私语的声音也逐渐消失,剩下的只有漫长的徒步。
沉寂在蔓延。
大约两分钟过后,周连山手中的触感开始改变。之前他是双手搭着岑文书的肩膀前行,但现在,他的手中空了,人体的体温消失,伴随而来的空气的流动带着厚重的湿黏,让他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头。
男人的声音从虚无缥缈的地方传来:“请摘下眼罩。”
周连山正要伸手拽掉眼罩,却被一双冰冷的手抢了先,手指从耳后慢慢触摸到脸颊,缓慢而优雅地将他的眼罩摘下,黑暗的视野骤然被光线入侵,周连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
等他再一次适应光线,回头发现斗篷男人站在他身后,居高临下,那双漆黑的瞳孔正含笑俯视着自己。
周连山微微皱了皱眉,转过身去目视前方,发现前方是一座巨大的教堂,他们刚刚步行二十几分钟经过的是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环顾四周,除了教堂的哥特式尖顶耸入云端依稀可见,其余的地方全部被浓雾所笼罩。
他回头看去,身后只站着穿斗篷的男人,其余的伙伴全都不见了,再低头,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披上了中世纪风格的罩衫,白色的罩衫绣着金色的纹饰,有很浓的宗教意味。
这很不寻常。
他从来没有换过衣服,也没有在中途感受到伙伴的离去,就连双手所触碰到的岑文书的肩膀,也是在一两分钟前突然消失的。
空气的湿度很大,这让人极度不舒服。
男人越过周连山,在他身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周连山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但想了想又觉得也许每个人都有单线任务,于是强自把这一切合理化,按捺住疑惑跟着男人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男人则跟在他身后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所站的地方距离城堡并不远,但雾过于浓重,还是阻碍了一部分视野,刚走过一段,在路边出现了岑文书的身影,对方同样穿着白色的罩衫,手里拿着精装本,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直到看见周连山,他才似乎稍微放松了一点。
岑文书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却看到了跟在周连山身后走来的男人,在疑惑之中转头四顾,而后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你……你不是刚刚还在我边上吗?”
男人没说话,周连山看了身后一眼,拍了拍岑文书,想要说些什么,看了眼跟在后面的男人,又什么都没说。
但是这场景实在不寻常。密室所在的地方虽然偏僻但是居民楼集中,绝对腾不出这么大一块地方来建造教堂,更别说这突然改换的服装和处处透着诡异的男人。
男人只是挂着笑,没有理睬二人,提着煤油灯越过他俩,走在了前方。
周岑二人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小路走到尽头,教堂的门仿佛有感应一般为三人打开,走进教堂,浓重的灰尘味几乎让周连山咳呛出声,等在教堂的大厅里的有四个人,其中一位是与他们同来的两个女孩子之一,她此刻披着白色修女袍,周连山之所以能记住她是因为她的眉心有一颗红色的痣,这为她的美貌加了不少分。另外三位分别是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和一位披着黑色修女袍脸色憔悴的中年女人。
这些人,他们一个也没有见过。
岑文书脸色变了,看着斗篷男人问:“怎么回事?我们原本的队伍呢?”
斗篷男人转过身来,伸出一根手指抵到嘴边,示意众人安静,惶惶不安的男女们沉寂下来,听他开始讲话:“欢迎诸位来到特蕾莎修女院,这是一个神圣的地方,诸位以纯洁之身到来,要对这里的一切充满敬畏,否则,惩罚即将到来。”
“我是里亚教区的大主教,今日来处决怀孕生子,对耶和华不贞的玛拉基修女,诸位既然对此处决有异议,那么我赐予诸位一昼夜的时间,如果在一昼夜内你们能够证明孩子并不属于玛拉基修女,或者以其他的方式证明玛拉基修女无罪,那么我将代表牧首撤销此处决;但是诸位应当明白,让牧首撤回处决需要代价——我们的特蕾莎修道院也因为有人触怒了上帝而永不平静,祝各位好运,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