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不等林巧云回答,自言自语道:“不管如何发展,我们都有好戏看了。”
两位村长死的第三天,村里爆发了一场械斗,起因是他们发现了村长家有着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宝和武器,大部分人想要平分,但此举遭到村长后人们的反对,不过由于后人人丁稀薄,他们不敢把场面闹得太难看了,于是提出考虑一下如何分配,岂料有人提前下了手,直接把村长那边的儿子孙子全部宰了。
直系后人都死光了,旁系的坐不住了,他们一方面担心那些人会对自己动手,一方面又觉得全部财宝是属于他们的,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直接在一个雨夜开打了。
他们打架的时候,秋禾就坐在不远处的树上看着。这场架一共打了一个多小时,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喂饱了这片埋满尸骨的土地。
等雨停了,准备坐收渔翁之利的其余人握着武器出门想要收割人头,可他们到的时候,看到的不是两败俱伤的景象,而是一个小孩右手拿着土枪,左手举着柴刀,正在横七竖八的尸堆里跳来跳去,她时不时用脚踹一下或躺或坐在地上的人,不管那人有没有动静,小孩都会抬手补上一枪或是一刀。
这幅场景有些可怖,站着的人缓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秋禾是谁,他们对视一眼,想要开口,但接下来秋禾的枪口就对准了他们。
“跪下。”
秋禾说完见他们不动,直接扣下扳机。看到那人胸口的血洞,其余人不敢多言,纷纷跪下。秋禾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他们一会儿,视线望向前方,有个男人见她分神,想要扑过去,随后便被后方射过来的箭矢刺中头部,倒地不起。
大家吓了一跳,他们扭脸望去,就见几十个人拿着火把朝这里走来,为首的正是陈香秀。
“除了去外面的几个人,所有人都在这儿了,”陈香秀对秋禾道,“反抗的全捆了。”
秋禾抬了抬眼皮:“那没我事了,你们看着办吧。”
陈香秀颔首,对着跪成一片的男人们道:“你们可否记得十年前的事情。”
此话一出,有个中年男人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梗着脖子道:“陈氏!你莫要欺人太甚!当初留你们一命已是恩赐!不要恬不知耻!”
他话音刚落,头被侧边劈来的砍刀一分为二,秋禾偏头看去,发现是一位没见过的女人,此女身高约有一米八,大砍刀被她挥得虎虎生风,虽没了右手,但不妨碍她用左手轻易地取人性命。
中年男人的半边脑袋滚落到地上以后,空气凝滞了足足两分钟,而后才有一道惊恐的男声喊道:“娘!你怎么敢对爹动手!”
女人闻言将带血的砍刀指向男人,等他噤了声,对身边的女人道:“村里有些人是被掳来的,怕是不清楚十年前的事情,那就由我田二娘来说一说。”
田二娘讲罢吐出一口浊气,继续道:“十年前,我们还不是女人。”
十年前,这里的所有资源都被男人把持着,包括钱财、兵器以及女人。
那个时候,女人不是人,她们是奴隶、工具、物资。
大概是被压迫得久了,有一部分也不把自己当人看了,但还是有另一部分想要反抗,可就在她们伺机而动之际,知情者偷偷告发,仅仅一天,所有参与这件事的女人们被处决。彼时有人建议连坐,但那会儿外面世道不安生,担心连坐以后寨中的女人不够大家伙分,于是用了采生折割的方式做警告——除了年纪低于十岁的女孩,剩下不管有没有参与这件事,只要和那些女人有亲属关系的女、姐、妹、母、外母、祖母全部致残,同时由父、夫、子、孙代为看管。
陈香秀便是因为女儿的参与没了半块舌头,但她从未责怪女儿的连累,她只遗憾没有让董建死在自己的手上,但孙女为她复了仇,她心甚慰。
其实被处决的女人们并不是在一天死的,有的长得好看的被带走凌辱了几天几夜,有的连尸骨都没了。陈香秀的女儿便是后者,她寻了很久,最终被人告知是董建带走了。
董建是土匪窝的军师,本人有些才气,可年轻时因为偷盗尸体被通缉,后面投奔了这里。他的那些腌臜事不少人都清楚,早年为了利益,还有人投其所好给他“进贡”过女童,只是后面董建站错了队,生怕被灭口,主动选择边缘化。
陈香秀得知女儿的尸骨被董建带走,想了很多办法取回,但董建老奸巨猾,自失势后几乎枪不离手,甚至很少睡觉,陈香秀根本无法走进他那小院。
本着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念头,陈香秀经常半夜装神弄鬼去吓董建,不曾想还真有点用,没多久董建便以防止类似事情再次发生的理由,说服村长放宽了对寨中女人管束。
田二娘和陈香秀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完,在场失去亲人的女人无不眼含热泪,可还是有人不理解,比如田二娘的儿子。
“娘,姨母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爹也没有怪你们,你为什么不能好好过日子呢!?”
“是啊!那件事的发生也是那些人咎由自取!如果……”
应和的人话未说完,便被后方的箭矢射穿了脖子,场面又一次恢复了寂静,所有人齐齐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
片刻后,暗处走出来六个拿着武器的女人,刚一看清楚几人的脸,田二娘就呆住了,她不可置信地喊道:“花儿,是你吗花儿?”
许多年未被唤乳名的女人眼泪倏地落下,她放下手中弓箭,跪在地上对着姐姐拜了一拜:“大姐,是我,花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