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子时了,时辰确实很晚了。只是今天是个吉日,天上的月亮圆的像是一个巨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却又难以忽视的浅浅银光。
段始是个自小在东宫学武,作为一个死士,往往不需要学会太多。他只需要两点,一是誓死效忠主人,二就是毫不犹豫地死。
所以当宋玄祁问他这个问题时,他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不在他的学习范围之中,但是他的职责需要毫无保留地回答。
心中反复思考几秒后,他终是放弃,于是跪地请罪:“属下不懂,请殿下责罚。”
宋玄祁抬了抬手:“起来吧。”
等段始起来后,又听到宋玄祁自顾自的开口。他没有看着段始,只是失神地看着前面,以至于段始谁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变了一个人,什么样才会变化这么大呢?要么都是她在装的,要么就是……”
话在这猛然停住,宋玄祁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然站起。他失神地看着面前的地面,呼吸变得急促。他不停地摇头,然后拔腿就朝外冲。脚步慌乱,甚至在冲出去的时候绊到了桌腿。
宋玄祁被绊倒,身体不自觉的前倾向地面扑去。段始连忙冲上前将人托住,宋玄祁才没有摔倒在地。
这一摔倒是将宋玄祁的理智拉回了些许,他直直地看着段始,手紧紧地握住段始的手臂,满是迫切。
“段始,去给我查沈棠舒。从小到大,事无巨细,全部都给我查清楚!”
段始很少看见宋玄祁这般失控的样子,连忙应道:“属下遵命。”
段始想着将人扶到椅子上坐好,但是宋玄祁却将他往外一推,催促道:“现在就去,越快越好。”
将段始赶走之后,宋玄祁瘫坐在椅子之上。书房之内再度陷入了寂静,宋玄祁能听到自己的心在强烈地跳动着,久久不能缓和。
手腕间的手串被取下,在他手中把玩着。他看向手中的手串,他平日里从不会取下,因为怕被别人发现。但自己一个人时,总喜欢将手上的手串取下,学着那人的一样在手中盘转。时间久了,便养成了这个习惯了。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将那手串紧紧握在手心,嘴里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低喃。
“是你吗?”
……
因为宋弘和说要查易家,江淮直虽然知晓宋弘和心中打得什么算盘,但是却也不得不去查。简单查查也不行,得用心查。宋弘和给江淮直挖的坑可能不会那么简单,所以江淮直得认真的去查,不然反而引得宋弘和疑心。
最近太多的事情了,她既想着折棠案,又想着如今的大雍王朝,心中还一直忧心着阿雾的伤。
可偏宋时微还不能去看阿雾,免得引起宋玄祁的怀疑,只能等过段时间才能同阿雾见面。好在第二天阿雾就给宋时微带来了信,说她只是小伤,宋时微才算微微松了口气。
事情多了,宋时微又回到了之前那般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内的日子。只是被江淮直知道后,被勒令每天必须在屋外走走休息会,还命令念春监督。
此时宋时微就坐在院子里出神,昨日她和江淮直用午膳时,江淮直在饭桌之上说。宋弘和留下的坑不好踩,他得多花点心思找找。
于是匆匆吃完午膳,便又赶回了明镜司。宋时微劝他,要是忙就不用赶着时间回来用午膳。但是江淮直却笑着说,‘本就心累了,总得寻个空让自己喘口气’。
他这么说,宋时微自然不好说什么。但是她清楚得很,哪里是为了喘口气啊。
宋时微浅浅叹了口气:“当真是上位者轻轻挥手,下位者累死累活啊。”
“你说什么小姐?”
念春走上前来问道。
宋时微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
念春看了眼宋时微膝上的书,纠结几秒后道:“小姐,你这书从拿出来到现在,一页都没有翻。”
宋时微闻言看向那书,懊恼似地将它拿起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忽然站了起来,看着念春,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让厨房现在就开始准备午膳,然后装好,我们中午去明镜司。”
念春愣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立马下去按照宋时微的吩咐安排了。
去明镜司同他一起吃饭这个念头,从宋时微早上醒来就一直萦绕在脑海中,只是迟迟为下定决心。人虽在看书,可一个时辰过去了,手中的书还未曾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