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微从小到大想做的事情就不会犹豫,做了便做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只是独独落在江淮直身上,总是要思虑片刻。
江淮直回来的时辰都差不多,这么久了,宋时微也基本摸出个规律来了。厨房那边她嘱咐了,速度要快些。等一切收拾好后,宋时微换上男装,坐上马车前往明镜司。她有段时间没去过明镜司了,上次去还是江淮直受罚那次。
她时间拿捏得刚刚好,宋时微刚下马车,就透过明镜司的大门,看到了江淮直的身影。
江淮直脚步匆匆地朝着门口走来,目光却是对着一旁的陈息,嘴上不停的在说些什么。面色严肃,应当是在谈论公务。宋时微脚步停住,江淮直视线没有丝毫偏移,依旧是在谈论着公务,自然也就没看到宋时微。
还是一旁的陈息先发现,于是停下脚步,朝着宋时微的方向俯身行礼。
江淮直愣住,然后透过大门,朝着送宋时微望了过来。然后顿住,整个人定在原地。几秒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惊喜。
宋时微见他终于发现了自己,忍不住歪了歪头,朝着他扬起一抹笑。江淮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朝着宋时微走了过去,脚步比原本更加快。
“你怎么来了?”
宋时微朝着一旁念春手中的食盒扬了扬下巴:“找江大人吃饭呀,不知江大人能否赏脸呢?”
江淮直被逗笑:“荣幸之至。”
江淮直带着宋时微来到自己日常办公的地方,他们认识这么久了,宋时微也不止一次来过明镜司。但说到底,这还是宋时微第一次来到江淮直在明镜司书房。之前宋时微也有过机会来这,但她始终没有迈入这里。
这里同文思居不一样,这里的秘密远比文思居藏得更多更广。早之前,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查出江都一案的真凶,然后复仇。所以她总是不愿牵扯太多,甚至连江淮直,她也不愿和他打太多交道。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毕竟她之前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宋弘和,这个大雍的皇帝在
背后谋算。见多了如今大雍朝堂的荒谬,于是心中的目标便换了。外加如今江淮直于她,也不似之前那般相互提防了。
宋时微跨进门后环视一周,发现这里同文思居其实很像,没有什么过多的摆设,简单的不像话。
念春和陈息将饭菜从食盒中拿出,摆好后两人就退到了门外。
江淮直看着桌上的饭菜,愣了两秒后,露出一抹浅笑。宋时微已经坐下了,见江淮直还站在便抬头朝他看去,正好看见他看着桌上的饭菜笑了。
宋时微当下便了然了,于是得意地看向他:“没想到把,不止是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我也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江淮直宠溺地点头:“是,阿棠聪慧,自然是瞒不过你的眼睛的。”
他坐下看着面前的饭菜,忍不住问道:“只是你如何猜到的?”
江淮直自小读书,书中说,君子不可贪口腹之欲。于是他从小到大便竭力克制着,无论是粗茶淡饭还是山珍海味,他都是面不改色的。喜欢吃的他也绝不会贪图,伸筷不会超过三次,不喜欢吃的他也会逼自己吃下。
可他也总归是人,是人就会有喜恶。只是他自认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所以便很好奇,宋时微是如何发现的。
宋时微笑了笑,回答道:“江淮直,你确实藏得很好。但是有一点,你自己却不知道,你这人似乎喜欢先苦后甜。当菜上齐后,你总是会先用不喜欢的,然后再用喜欢的。”
江淮直依旧有一丝不解:“你怎知道,我先动筷的便是我不喜欢的,万一那是我喜欢的呢?”
宋时微摇了摇头,双手撑在桌面上:“你吃喜欢吃的,速度就慢些。不喜欢吃的,便会快些。并且若是你喜欢吃,一定是会动筷三次,不喜欢的就不一定咯”
江淮直无端晃了晃神,这些习惯根本很难察觉,就连江淮直自己也不曾知晓,更何况还能猜测出来他的心思。
江淮直之前翻看昭仁长公主的史书时,只知晓她聪慧。但当人真的在自己面前,然后轻而易举的将他看破时,江淮直心中才有实感。史书中那般风华绝代之人,那个他耗尽一切想要正名之人,如今就站在他面前。
远比文字来得让人震撼。
她生动,鲜活,远比史书记载得更加真实。只可惜按史书中记载,她素爱红衣,明媚张扬。如今却鲜少穿红色,别说红色了,就是亮色江淮直都未曾见她穿过。江淮直甚至都不敢想,宋时微最肆意的时候,该是多么风华绝代。
宋时微见江淮直又出了神,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江淮直收回走远的思绪,笑着摇了摇头,拿起筷子玩笑道:“在想还好我们不是敌人。”
宋时微被逗笑,身体微微前倾:“你这句话,我之前也有想过。”
两人相视一笑,开始动筷。吃饭时两人都不喜欢说话,虽然安静,但是却格外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