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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针锋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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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底下的议论越发的激烈,魏嗣出言制止:“行了,楚尚书也是为了百姓考虑,但修建阴阳观关系到国运,并非小事,这部分钱财省不得。”

魏嗣摆了摆手:“如今国库所出的钱财都是经过商讨,深思熟虑后的开支,除却挪用这部分钱财,可还有别的办法?”

楚暄想了想,答道:“王上,臣以为或可减少官员豢养食客的数量,将省下来的钱财用于填充国库。”

削弱食客数量相当于削弱贵族的势力,这些食客有的还是官员们的“智囊”,若要削减等同于忍痛割爱。

一名文臣按捺不住愤怒,站出来反抗道:“王上,食客大多为寒门士子,平时吃穿用度也花不了太多,这些有才之士都是国之栋梁,臣等豢养他们是为了从中筛选、举荐为国效力者,削弱食客岂非断了他们的仕途?”

“若真为有才之士当直接引荐于王上,而非养在家中供各位大人们享乐。”楚暄冷笑道,“还是说这位大人豢养有才之士在身侧是另有所图?”

那文官浑身一震,气得脸都红了,也顾不上礼节对楚暄吼道:“你休要胡说八道!臣世世代代都是魏国的股肱之臣,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国之发展,臣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能有什么所图?”

“够了!”魏嗣冷言打断,他早已对这些官员们养食客一事感到不满,如今楚暄既提了此事,他也刚好借此机会打压官员的势力,“从今往后,只有卿大夫级别的官员才可豢养食客,豢养的数量不得超过十名,违者必严惩!”

那文官气得牙痒,狠狠地瞪了楚暄一眼。

楚暄无视他的恨意,他早已看出魏国权贵们敛财严重,贵族世卿世禄,专权垄朝,重复征收百姓税赋来填充自己的税赋,还有仗着自己世代为官不断延缓缴税的大有人在,这些严重阻碍了魏国的发展。

这些高官权贵们就像是一块块坚硬庞大的顽石横插在君王和百姓之间,用尽一切手段上欺瞒君王,下压榨百姓。

那些寒门士子空有才华却无的放矢,只能为这些权贵们作嫁衣。

这种“食客”的方式实则极其病态,原本众士子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一腔报国热血入权贵的府中为求赏识举荐入朝,辅佐君王为国效力,但朝中的官爵位置世世代代为权贵所占,他们不离开那个位置谁都没机会上去。

而这些贵族官员们又将这些士子养在身边,放言称将从中选举德才兼备者送入朝中,可借此机会光耀门楣,久而久之这些士子们为了这名额便开始相互斗争,攀附权势,以便被贵族赏识,获得被举荐的机会。

原本的治国之才却被用在了与同窗斗争、谄媚贵族之上,简直是荒谬至极!

楚暄今日提出的所有提议都是他在魏国为官一年多里发现的朝中弊端,思虑再三后决定借此机会将这些全部摆在天光下同魏嗣探讨,他也知道这样一来定会遭到宗亲贵族们的打压排挤,但少年人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岂能轻易地委曲求全,妥协于世俗?

为今之计若能恢复李愧变法中的“废除世卿世禄”,才能真正改变这一现象。

“大人既然提到了‘削减食客将使士子们无处举荐’,那微臣便将这事与‘各地百姓税赋高不劳作’一同探讨。”楚暄说,“在税赋方面臣提议上至官绅贵胄,下至庶人都应按照个人所持有的财产数和土地大小进行赋税,调整赋税比例,持有的财产数量越多,土地范围越大,便要缴纳更多的税。

另外,臣认为可以为百姓设置免征税制度,并通过‘升官赐爵’的方式去激励百姓劳作,吸引大量士子入朝为官,为国效力。魏国可效仿商君的重农抑商政策——奖励耕织和垦荒。僇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贫者,举以为收孥【1】。”

所谓“僇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贫者,举以为收孥。”是指生产粮食和布帛多的,可免除本人劳役和赋税,游手好闲的哪怕是高级官吏,全家都要被罚为官奴。

这一政策的前身便是李愧提出的“食有劳而禄有功”。

李悝变法在魏文侯时期被大力推行,他的《法经》是法家的先驱,后世的商鞅、吴起等变法改革都是在其基础上展开的。

他主张的“食有劳而禄有功”“废止贵族世袭”等制度帮助魏文侯魏斯选贤举能,赏罚严明,打压了当时权倾朝野的贵族,整改了魏国的官吏制度。在经济上李愧重农耕、尽地力、平籴法等提高了国内的粮产和经济水平,使得魏文侯时期的魏国实力大增,国富民强,名列七雄之首。

但魏文侯逝世后,李愧也以身殉法,到了下一任君主魏武侯时《法经》的执行力已大不如前,官吏们又开始徇私舞弊,在“人情”之下法家的“铁面无私”等同儿戏,且魏国讲究王道主义治国,君主都放宽了法制的力度就更别说官吏们了。

再到魏惠王魏瑩时期,李愧的《法经》已经形同虚设,只有“尽地力之孝”和“平籴法”保留了下来,在这基础上还延伸出“寓兵于农”的政策,即农民春秋耕田,冬天练兵,一年四季都在劳作。

如今的魏国早将“废止世卿世禄”当作笑话看,宗亲贵族们树大根深,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外族士子根本无权感动,楚暄这时提出“僇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贫者,举以为收孥。”便是想恢复李愧的法治,这也将威胁到贵族们的地位。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直接引起了群臣的不满,众官员们纷纷站出来抗议:

“王上,万万不可!楚尚书初来魏国还不清楚魏国的情况,我等历代都是朝中的忠臣,祖上还跟随文侯立下汗马之功,岂可与那些布衣百姓混为一谈?”

“是啊王上!臣的祖辈还随吴起将军南征北伐,为我魏国开疆扩土,如今臣虽不及祖辈们功勋赫赫,并非因为怠惰,而是眼下太平时期无我等用武之地,难道这样就判定臣等无用了?”

“我父辈曾随庞涓征战有功,如今年事已高不得带兵征战,难道也要被罚为官奴吗?楚尚书你好狠心啊!”

“是啊王上!请您务必三思啊!”

这一阵阵声讨在朝中越发的激烈,这一番提议连须贾也十分不满,斜了楚暄一眼。

王座上魏嗣十分头疼,台下反抗最为激烈的老臣们都曾跟随他父王魏瑩,在当时就有不小的势力,每次商榷事情拿主意时只要双方政见不合,他们就会拿祖祖辈辈的功勋来抬高自己的地位从而反驳魏嗣的提议,这种做法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魏嗣心里愤懑,也想着通过变法来整顿他们,甚至在张仪为相时就探讨过此事,但这一举动必然大动干戈,所以他也不敢冒这个险。

今日他也是想借楚暄之口测一测群臣的反应,果然如他所料,引起了群臣激愤,好在这话是从楚暄口中说的,魏嗣在心里庆幸,如此一来也不会引火上身。

楚暄早料到会有如此反应,他倒不会因那些大臣们的言论感到心理不适,只是在心里暗叹果然中原各国想要变法是难如登天。

武官里林辙听到众人逐渐将矛头指向楚暄,已是握紧拳头,转头时却被楚暄的一个眼神制住了要将在场众人揍一顿的冲动。

楚暄看完林辙,余光瞥向他身后不远处身形高大男人,正是赵国使臣乐毅,二人对视片刻,乐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

“行了。”这时魏嗣发话了,群臣逐渐收了声,“楚尚书所言也是为我魏国发展考虑,只是这变法事大,还需好好商榷,今日便到这儿吧,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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