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来这边扛过活,有时候是帮着酒楼跑腿送吃食,还有时候看哪家铺子搬来运往的忙不过来,凑上去搭把手,也能从主人家手里挣到两个铜板,所以他对这儿倒不陌生。
“豆腐脑嘞,同心村豆腐脑,麻辣鲜香,先尝后买!”
已经在镇上吆喝过两天,他倒不羞于开口,只是走了一段路,虽然有几个行人好奇问了问,哪里来了个同心村豆腐脑,却也不见有人买。
走了半条街,仍然没卖出去一碗,刘旺急了一脑门的汗。他把担子放到路边歇脚,摇着袖子扇着风,回想自己哪儿做的不对。
旁边一个卖汤饼的大娘,伸头看一眼他的担子:“小哥这是卖的什么吃食?”
“豆腐脑,大娘,”刘旺笑着答道,“您要不要来一碗,麻辣鲜香,您指定没吃过这个味道的豆腐脑。”
“说的我都有些馋了,”那大娘笑呵呵道,“正好还没顾得上吃早食,那你给我来一碗吧。”说着从自己摊位上拿了个粗瓷碗递过来。
“好嘞!”刘旺麻利的打开陶罐盛了一碗,又把卤汁油辣子配菜都添好递给她,“大娘您端好。”
“哟,这卖相看着真是不错,”那大娘也是做吃食生意,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料加的足,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嗯,这豆腐脑又嫩又入味。”
那大娘的老伴正在旁边煮着汤饼,皱眉道:“你这咋还吃上了,还不赶紧收拾桌子,没看有客人坐下了。”
那大娘把碗放下,推搡他一下:“收拾个桌子又不费劲,哪里就差我这两口的功夫!”边说边拿了抹布过去收拾。
刘旺看着汤饼摊子的几张桌子,突然醒悟过来,对呀,只想着主街上人多,却忘了他这次是挑担子卖的,连个小桌板都没有,路人买了只能站着吃,怪不得一路上问的人多,却没有几个买的。
刘旺被自己气得捶了一下脑袋,这么简单的事居然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赶忙重新挑起担子,从身后的巷子里转到大街后面。
后街巷子里除了各大商铺的后门,还有很多隔断住着的人家,在这里吆喝两声,总算有了拿着碗出来买豆腐脑的人。
刘旺按之前沈悠然教的,边盛豆腐脑边跟人介绍。
“大娘,这豆腐脑是我们并州那边的做法,麻辣鲜香,保准您没吃过这味道的,您要是吃着好啊,麻烦您帮着说说好话,来,给您多加一勺配菜,爽口的很。”
“哎呦,看着是没见过,”那大娘接过碗来,“并州?那是年初过来的那些?听说安顿在安阳镇那双儿山旁边了?”
“是呢大娘,就是我们村,叫同心村,”刘旺笑着回道,又有些惊讶的问道,“您连这都知道啊?”
那大娘一听有些得意,一摆手:“嗨,我家老大在衙门当差呢!再说,你们进城的时候,我正在街上买东西呢,一路见你们往衙门去的。”
“那怪不得,”刘旺又盛好另一碗,“这么说咱之前就见过了,也算有缘了,哈哈,大娘我给您送家去?”
“不用不用,”她接过碗来,两手各端一个,“可不就是有缘分,你放心,我吃着好了指定帮你们这豆腐脑传扬传扬。”
“那先谢谢您了。”
刘旺这边总算是开了张,高雷和拐子张却都不太顺利。
拐子张因自小跛脚,性格有些自卑,平时也沉默寡言的,在熟人面前还行,一跟陌生人交谈就有些打磕巴,好容易来两个问价的客人,他紧张的张不开嘴,人家也没有耐心等着了。
高雷正相反,他自小要强,也不怎么爱笑,看上去倒像带些傲气,挑着担子腰板都绷直,嘴里吆喝着也不像个走街串巷的小贩,倒更像是出苦力的短工。
再加上他不像刘旺能说会道,也不太能拉得下脸套近乎,一条巷子走完,虽然也卖出去了几碗,却总是感觉有些别别扭扭。
半个多时辰,刘旺就卖完了带的二十来斤豆腐脑,他边收拾东西边想着,明儿个得让悠然多装一些,剩下还有几个巷子都没走到。
他按之前说好的,先往城门口走去,等三个人都到齐再一起回去。
路过一个卖烧饼的摊子时,他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想到家里妹妹和表弟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一咬牙,数了十个铜板出来。
“来两个烧饼,要带芝麻的。”
“好嘞!”摊主利落的包了两个烧饼递给他,“好吃您再来啊!”
刘旺听着这话耳熟,抿嘴笑了笑,他把包陶罐用的小棉被解开,小心翼翼的把两个烧饼层层包裹起来,放到箩筐里。
到了约好的地方,他先把担子放好,找了块石头坐下,才拿出自己带的杂粮蒸饼啃了起来。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才看到高雷挑着担子走过来。
“雷子,”刘旺站起身拍拍衣裳,“怎么样?卖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