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望着她略有些落荒而逃的身影,笑得越发开怀:“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啊!”
闻商弦叫人跟闻老爷说了自己身体不舒服,不去铺子里了,回了寝屋睡觉。
醒来时已近黄昏,闻商弦换了身衣服,蓝色缎锦绣着白色祥云纹。
喊了几声描夏都没人应,起身去了偏房,人还未至,就听见描夏嬉笑着调侃仰秋的声音。
“仰秋,你这都第几个香囊了,冬姐姐她又不在……”
“你管我。”仰秋不冷不热地回应着。
“我才不管你呢,也不知道你们都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沾些情情爱爱的东西,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你这样,少主也这样,这一阵儿早早就赶我回府……”描夏皱了皱鼻子,不满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去看那只小狐狸去了……”
“也不知那个叫令月的哪里好,少主这般惦记?”
“想知道?你来问我不就好了。”
描夏下意识兴奋地道:“真的,你怎么知道——”却是一转头就看见少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少主……你怎么来了……”描夏缩了下脖子,弱弱地问。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私底下都是这样编排本少主的?”闻商弦阴恻恻道,“这么闲,以后本少主苑里的茅厕都归你打扫吧。”
描夏大惊,狗腿地跑到少主跟前,哀戚戚地咬着小手绢,恨不得直接抱着少主的大腿哭嚎:“不要啊少主!”
闻商弦视若无睹地从她身旁经过。
仰秋早就丢下手中的针线,将香囊藏在身后,恭敬地喊了声“少主”。
可惜闻商弦早就听见了。
“你在绣……香囊?”闻商弦有些吃惊,毕竟极少的乾元会绣东西。
仰秋难为情地咬着唇,不知怎么回答。
这时描夏机灵地凑过来悄声说:“是啊是啊,仰秋思春了,绣香囊想送给心上人呢!”
描夏一点没收着音量,将仰秋“卖”了。
“描夏!”仰秋表情似有些皲裂,眼神暗暗威胁道。
描夏视若罔闻,继续道:“少主还不知道吧,今日乞巧,尚未婚嫁的坤泽都会焚香祈求织女娘娘,赐自己一个如意郎君,只要将亲手绣制的香囊送给心上人,就会得偿所愿,收获美满姻缘!”
“仰秋每年都会绣,没送出去一个!”
“对了,她喜欢的人是冬姐姐呢!”
描夏为了不去扫茅厕,将仰秋的事倒了个一干二净。
闻商弦听后,挑眉讶然,没想到仰秋心悦之人是渐冬,神色了悟:“渐冬?唔,似乎……她有三年未回了吧……原是我耽误了你。”
仰秋剜了描夏一眼,然后耳朵微红地朝闻商弦垂头:“少主折煞我了。”
闻商弦思索了下,道:“说来渐冬在外奔波许久,我也许久未见她了,你传信给她,让她中秋回来聚一下。”
仰秋欣喜:“是。”
闻商弦又转而看向描夏,对方一脸讨好,眼巴巴地看着她,心下好笑:“这次先饶了你,再有下次,罚你扫一个月茅厕。”
描夏喜笑颜开:“是!”
闻商弦回正院书房,渐冬新传回的消息说,已经遣人混进了薛氏把持着的漕运,很快会有突破性的进展。
这无疑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闻商弦心情雀跃,然而当目光落到不远处的暗格,想到昨天令月眼里的情绪,眼神一黯,喜悦戛然而止,也没心思再处理事情。
乌衣巷。
流川抱着剑鞘,不远不近地守在那个小院附近。
“我看见你了。”一道柔婉的声音响起。
流川看向来人,是谢桃意。
“你是少主身边的人吧,我见过你。”谢桃意对着空气说。
流川无奈,请示性地看了一眼旁边立着的人,得到允可便走了出去。
谢桃意看着面前身形挺拔,英气十足的女子,面颊红了红,把手中捧着的靴子往她怀里塞:“我、我看你靴子旧了,被你纳了一双……上次的事,多谢你了……”
她能成功被衙门判和离,多亏了这人,上一回被姓赵的找到,她都看见她在人群中悄悄帮她,后来闹和离时,又无意间看见她从衙门中出来,县官再次升堂便改变了态度。
流川顿时手足无措:“这……我……你……”
谢桃意“扑哧”一声笑了,然后转身小跑离开。
流川看着怀里绣样精致的靴子,目光复杂。
一人从阴影处走出,调侃道:“哟,艳福不浅啊~”
流川万年不变的木头脸终于有了一丝疑似羞赧的表情:“少主,别取笑我了。”
闻商弦笑道:“这有什么,你若是有意,大可去追求,寡了这么久,有个知冷知热的坤泽在怀也好。”
流川脸色微红,掩饰性地咳了一下:“流川不急。”
闻商弦笑笑不再言语。
流川觑着她的表情,思忖着交代了一下令月最近的行踪。
今日是乞巧,坊主大方地放了半天假,令月和谢桃意交好,请她教自己刺绣。
闻商弦神色微动:“她在绣东西?”
给谁绣的?
流川点头,见少主出神地在想事情,识趣地退远。
闻商弦悄然潜至附近。
狭窄的院落中,两个女子并排坐着,手中穿针引线,说笑声不断。
谢桃意手把手教着少女绣香囊,少女手法生疏,学了一下午,堪堪绣出一个成品。
谢桃意看着面上的花样,扑哧一声笑了,揶揄道:“小月绣的是……星星?”
令月面颊染上红霞:“是花瓣啦……”她还在内衬绣了一弯新月呢。
谢桃意笑意更深,眼着见小姑娘越发不好意思,便止住了笑意,安慰道:“还不错,这才第一次,往后小月定会越绣越好!”
令月眼眸发亮地点点头:“嗯!”举着香囊仰着头兴奋地看个不停,这可是她绣成的第一个香囊呢!香囊都会绣了,别的岂不是更简单?姑姑看了肯定高兴!就不会再笑话她了!
闻商弦眼睛微眯,目光凝在那只香囊上,哼了一声:真丑。
却陷入了沉思,心里啪嗒啪嗒地打着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