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孤的剑摔在了地上。”那声巨响过后,裴宥沉着声,将这个事实又重复地说了一遍。
白绯寒内心无语,想着,摔了就摔了,她又不是没有看到,况且那是把剑,摔一下又不会坏,难道还要让她赔吗?
但白绯寒惯会演戏,感受着那暴君周身散发出的威压,她看着地上那柄锃亮的剑,奇怪地“呀”了一声,随后弯月眉蹙起,将头抬高,用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裴宥,嗫喏道:“陛下,您的剑……太重了,而且,妾身的手好痛。”
她将那双被柳条抽过的手摊开在裴宥面前,裴宥看着她的眼睛,感觉她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随后目光向下移动去看她举在自己面前的那双手,那手白嫩而饱满,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只可惜,有数道红痕将这块白玉划开,实在是难看。
裴宥大发慈悲地原谅了她,让她起来到榻边坐下,捡起地上的剑放入剑架,随后还贴心地为她宣了太医。
太医过来查看一番之后,断定这是外伤,说这几道红痕过几天便会消下去,可裴宥不喜欢自己漂亮的猎物有任何的瑕疵,无奈,太医便只好将药膏拿出来为她涂抹。
“用容华膏吧。”裴宥开口吩咐道。他知这样的伤,若是用普通的药膏,涂上之后便会有刺痛感,而像白绯寒这样被先燕王娇养了多年的公主,肯定是细皮嫩肉,受不得一点痛楚,便吩咐太医为她用药感冰凉的容华膏。
他是暴君不假,可他又不是变态,不喜欢听人的惨叫声。
太医听闻之后面上飘过一缕愁色,随即伏跪在地,“陛下,容华膏金贵,实在难得,眼下正在制成当中,并没有现成的。”
“那便算了。”裴宥摆摆手,挑起一抹戏谑的笑来,想看着白绯寒是如何因痛而嚎叫的。
得亏今日陛下心情好,不然自己的头将不保!太医惊吓之余,颤颤巍巍地沾着药膏,之后轻轻地在白绯寒的手心上涂抹。他看出来了,陛下对这位女子有意思,他祈祷着这位女子可千万不要叫,若是叫了,陛下一定会心疼,到那个时候,自己的头便又将不保了!
见裴宥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白绯寒还以为这药膏涂上之后会非常痛,然而却是虚张声势,白绯寒不怕疼,只觉得蚂蚁咬一口都比这药膏要疼,这点疼痛其实……还蛮过瘾的。
看着裴宥期待的神情落空,白绯寒觉得自己好像应该装一装,然而还没等她开始装,药膏便已经涂满了手心,太医收拾好东西起身,对裴宥行了一礼后离开。
裴宥此刻已经产生了怀疑,一个被娇养的公主,竟然不怕疼,原因无非有二,一是,先燕王待她并不好,所谓视若珍宝,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至于这第二点……
裴宥想到了燕国培养刺客的机构——暗阁。
察觉到白绯寒正在满眼柔情蜜意地看着他,裴宥立刻压下眼中的猜疑之色,蒙上了一层深不见底的笑容。
对于威胁不到自己的猎物,裴宥有耐心陪她玩耍一番,可若对方是与自己势均力敌,甚至可以对他产生威胁,那么,他一定会让这样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陛下,妾身饿了。”白绯寒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于是适度地转移话题。她揉了揉几近要扁了的肚子,她是真的饿了,在冷宫的这些天,每日都是剩饭馊菜,吃不饱不说,还越吃越饿,如今到了养心殿,她一定要吃个痛快!
裴宥看向福恩,福恩便捏着嗓子吩咐御膳房传膳。
四五道配色各不相同的菜便被端了上来,瞬间就摆满了整张桌子,香气勾着白绯寒的鼻尖,她微微凑上前去看,这一看,白绯寒瞬间便蔫了。
这些菜闻着香极了,但仔细一看,才发现大都是素菜,什么油焖鲜蘑、干煸冬笋、山珍蕨菜……放眼望去,一点荤腥都没有,唯一带一点肉的,还是那道清汤琵琶虾。
白绯寒打量着身旁这个身高八尺有余的男子,他长相俊美,身形也是挺拔高挑,上了沙场更是所向披靡,杀敌无数,难道就靠吃这些?她可不相信他是在吃斋念佛。
“坐到孤的身边来。”裴宥先一步坐在桌前,眼睛看了看身旁的圆凳,示意白绯寒坐过去。
虽是些素菜,但好比吃馊菜要强,白绯寒乖顺地点了点头,走到裴宥的身边坐下。
触碰到凳面坐稳之后,裴宥的胳膊便环上了她的腰。白绯寒养的蛇都从来不敢绕在她的腰上,被另外一个人的体温覆上之后,白绯寒的身体紧绷了一下,随即立刻便想到了她答应裴宥要帮他做的事情,神情便慢慢舒缓开来,薄唇笑意更浓,狐狸眼中多了丝害羞之色。
“陛下别闹,先用膳吧。”白绯寒向裴宥那边挪了挪,靠得离他近了许多,好让他的手能不碰到自己的腰。
裴宥哪能如了她的愿?像她这样热情奔放,能毫不羞赧地表达自己爱意的人,越是表现得抗拒一些,裴宥对她生出的兴趣便会更加浓厚一些。于是他将自己的胳膊重新追了上去,牢牢地将她的腰禁锢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没有躲开的白绯寒是有些气急败坏的,但她面上仍是毫不改色地笑着。
罢了罢了,他就是个蠢男人,让让他吧。
两人的动作在宫人们和太监们看来,都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福恩看着好似开窍了的陛下,内心很是欣慰,想着今夜,汤泉宫的下人们终于要开始忙了。
五国之王尽是排在各路刺客名单里的首位,楚王裴宥更是。所以,在他用膳之前,得先有人试菜,试菜分为两个环节,先是用银针试毒,之后便是用人亲自尝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