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不错。”朝暮格外赞同地点了点头。
“什么不错?”
“我说这书不错,物有本末,事有终始,关键是要洞悉事物的先后顺序,找到治本清源之解法。”
齐灯火不再理他,以毛笔作棍朝着前面的人戳了上去。
“哎呦!”魄子凌空吃痛,惊呼一声转过头来,接着又要惊呼一声。齐灯火利索地捂住了他的嘴。
“白鬼?”你这名字真有意思,齐灯火看见他胸前木牌上的名字,确认魄子应该神志清明。
“你们两个就这么把我抛下了……”魄子凌空打掉齐灯火的手,放低声音开始抱怨。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明明是你自己意志不坚定。”齐灯火自然不惯着他。
“散学再说。”朝暮终于舍得从书中分出神来,提醒两人道。
课后,三人找了个隐蔽之处复盘分开后的经过。
“我上一刻还与你们走在黑夜,下一刻就来到书院里了。大家排着队进门报上名号,领到这块木牌。对了,我还看到了天下营的同窗,就昨日留在驿馆中那几个。”
“你尝试着和他们说话了吗?”齐灯火立刻问道。
“当然了,可是他们却不认得我,我不会记错的,他们木牌上的名字也对得上。”魄子有些忿忿地答道。
“你的意识是什么时候清醒的?”朝暮问道。
“我的意识不清醒吗?好像确实有一阵,就是在书院门口的时候。但是当门房问我名字的时候,我觉得不对劲,就诌了一个。”
魄子边说边回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懂了!”
齐灯火能猜个大概,看了朝暮一眼,便听得魄子继续道:“我魄子一族降生时,族中会举行一场祭祀仪式,其中一项就是将织有新生儿名字的红锦布烧掉,传达天地,祈祷神明护佑。我能在那个时候清醒,定然是祷告生效了。”
“是这样啊,贵家族还挺讲究呢。”齐灯火赞同魄子的结论,但是对他的家族传统表示了惊奇。
魄子似乎开始习惯她时不时的阴阳怪气,只是瞪了齐灯火一眼,转而开始研究胸前的木牌。
朝暮则更为直接,从脖子连绳带木牌一起扯了下来。动作挺潇洒,齐灯火心道,刚想摘下朝暮便伸手按住了她的动作。
“你们两个别摘。”只听得朝暮道。
“那为什么你能摘?”魄子也问出了齐灯火的疑惑。
朝暮偏过头看了魄子一眼,目光瞬间让他闭了嘴。
魄子于是附在齐灯火耳边:“你这个朋友究竟什么来历?”
我也想知道啊,齐灯火心说。
“怎么了?”
“就是觉得,他很像我太爷爷。”魄子皱起眉头思索一会,给出了答案。
震惊!同窗竟是我太爷爷——齐灯火在脑海中构思出一场大戏,末了问:“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像’,就是这种姿态、气魄……”魄子挖空心思形容,“总之给我一种压迫感。”
齐灯火听得战术后仰,随后望向朝暮——彼时他正低着头摩挲那块平平无奇的木头,神情认真中带着明了,整个人的轮廓柔和松弛,与齐灯火印象中高坐明堂不怒自威的掌权者毫不相关。
“你想太多了,有这个脑子还是干点正事吧。”齐灯火得出结论,魄子不出意外被她气得脸青。
“这不是拿墨写上去的。”朝暮一语将插曲打断。
“那是什么,和天下营一样用的咒吗?”
“名字上能做的学问可大多了,”魄子道,“所以我族才会格外在意。”
齐灯火刚准备接话,就听得“咔嚓”一声,两个人齐齐看着朝暮——此人已将木牌掰成两块。只见一缕黑烟从中钻出,很快便散得无影无踪。
“这是什么?”魄子凑过去看又快速后撤几步,“不是魔气,但是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是咒。”齐灯火虽不曾习下咒害人之法,却在不少书中见过,“大概因为我们用了假名字,这咒术才没有生效。”
“可他们都是真名啊。”魄子道,“这咒术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们得想办法破解。”
“魄子,你清醒时已经在书院门口了,那对这龙泽村应该没有完整的印象吧。”不知何时朝暮手里的木牌已经完好初地挂在脖子上,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对两人道:“魄子跟我去了解一下村子的全貌,你留下摸查书院,日仄开课前在教馆集合。”
齐灯火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转念明白了他的用意便答应下来,倒是魄子似是担心齐灯火一个人能否搞定,在朝暮的眼神压制下只是咂了咂嘴。
凶险之地,不放手一搏便是等死。三人势单力薄,分兵各尽其能方有生机——
了解龙泽村的形貌后,魄子或许能凭借家学找到这片天地的症结所在,另外两人已在龙泽村兜了一圈可以作为向导,齐灯火与魄子并不对盘,留在书院中调查能发挥更大效用。
齐灯火目送二人背影渐行渐远,转身回到疑云密布的书院,在脑海中列出了一串待做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