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当空,在众人的努力下药品分发完毕,当地人的态度也有所好转。
用过午膳,返程路上的气氛一改之前的沉闷,回到了天真无虑的少年心性。
朝暮和齐灯火与历练的队员并不相识,这会儿也已聊得热切。
“照这么下去,朝暮公子都能上天下风云榜了。”戢时雨咂咂嘴,大概是与有荣焉。
齐灯火皱起眉正要就这个新词提问,戢时雨就主动解释道:“天下营的学生们排了两个榜,一个比的是文武才智,就叫天下风云榜。另一个就比较单纯,只论相貌,叫天下芳华榜。”
“没那么快吧,”符衔山不服,“这榜一年才开一次,我看,我能比他先上榜。”
“你想上哪个榜?”齐灯火和戢时雨异口同声,说完了彼此一对视,没等人回答便先笑起来。
“当然是风云……”符衔山的“榜”字还没出口,突然被齐灯火拍了一下。
“噤声。”
不止齐灯火,朝暮的表情也骤然变得严肃。
身旁的人虽然疑惑,也跟着停了下来。
齐灯火无言探询,朝暮微微颔首,寥寥几个眼神,两人已交换了信息。
有魔气。
与炎阳那个“诡孩子”不同,齐灯火很清楚地感知到有地魔在接近,却不知其方位与数量,就像置身陈年谷仓,耳边窸窸窣窣地响。
齐灯火联想到符衔山所形容的“老鼠”,顿时骨寒毛竖。
“大家听我说,”朝暮面不改色,环顾众人的目光却不容置疑,“都别慌、不要叫嚷,现在有地魔朝我们靠近,”
没等说完有人便抖如筛糠,朝暮一个眼神扫过去,“我们现在开始向驻地走……先都别跑。”
一行人迈开腿,个个紧贴身旁的人,恨不得汆成个丸子。
齐灯火疾走了几步,从一团人中拔出来,同朝暮一头一尾。
时间在高度紧张中被无限拉长,处于虎口之厄的营员们无不屏息凝神。
齐灯火仍在判断地魔的来路,以便确定逃跑的方向,可那混沌而危险的气息似乎来自四面八方。
唯一确定的是,时间已所剩无几。
齐灯火带头加快速度,朝暮的声音自身后稳稳传来:
“所有人听我口令。三……
齐灯火双掌间隐现红光。
“二……
齐灯火听见纸质符咒随风展开,心定了下来。
“一,跑!”
伴随朝暮果断的指令,齐灯火一跃腾空,早已蓄势待发的赤焰自高处呼啸而下,在青天白日中却似一颗颗火流星般强悍,不由分说地砸向了凭空出现的一团团魅影。
借着两种力量碰撞产生的强光,齐灯火才能分辩出这群地魔的轮廓,虽然已初具老鼠的形态,边缘却仍显得拙劣,就像新手雕刻的作品般卒不忍看。
齐灯火开路,一众学员有家伙的抄家伙,没家伙的顺手把带的防身器物都祭了出去,脚下也不敢停,眼见这包围圈势弱,便三三两两找机会突围。
她无暇回头,却知道身后那波最猛的攻势是朝暮在抵挡。事实上,在场的人都没有功夫观赏他神乎其技的仙法。
“大家只管跑!”符衔山一回生二回熟,“哗啦”撒出好几张符咒,在空中幻化成巨大的块垒,将附近的“大老鼠”压在下面动弹不得。
齐灯火发现这些地魔与认知中的存在很大不同。一是地魔不会像现在这样成群出现,二是它们数量虽多,力量却不算强,不论是被火焰还是符咒击中都会元气大伤。
她隐隐有个猜测,只是无法证实。
为首的几人突出重围,一个已经御剑赶往驻地报信,齐灯火保持在靠前的位置给剩下的人开道,心中一盘算还比较乐观。
如果没有意外,所有人都能返回驻地,或者撑到先生们来援。
“那边有人!”
与戢时雨的惊呼几乎同时,齐灯火也看到——房屋之间的空地处,一个妇人坐在木墩子上,守着一对稚童玩耍。
齐灯火是按照时间估算的,可时间又被所有人忽略。
昨日遭遇地魔时已是夜晚,可此刻正是一日中难得的闲暇,平野的百姓不可能都待在家中。
瞬息之内,能够发生的事有很多。
例如戢时雨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朝两个孩子奔去;
例如符衔山用出了其他人从未见过的符咒,符箓挣脱符纸化为了一个丈余高的独眼巨人将妇人和孩子护在身前;
例如齐灯火控制的蒲公草正在茁壮生长,饱满的圆球中孕育着无数支灼热的箭簇。
做成上述所有事的唯一条件是,这个瞬息相对地魔要短,相对修仙者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