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仍有人对此不满,但碍于场面并未再提。
齐灯火皱着眉头正欲开口,就见朝暮递了三炷香过来。
凭吊两位毫不相识的逝者,齐灯火心中却泛起莫名的伤怀。
她怕再受希微门的干扰,便与朝暮先一步离开灵棚,走过很长的路才远离了这片墓地,走近供活人起居的宫殿。
“我们是去哪?”没有任何指示,齐灯火实在不解朝暮为何仍能步履从容。
“那边。”朝暮指了一个方向,隔着老远便见几队人马交替巡逻。
齐灯火立刻止住了步子。
朝暮拉扯不动,只得苦笑着向她坦白,“这由不得我决定。”
“原来如此。”齐灯火瞬间会意,“这些是你过去的经历,现在的我们正在回溯你的过去,但是你的过去又与我有关。”
朝暮赞许地点头,示意齐灯火继续前进。
无需刻意躲避来往守卫,朝暮上去交涉一番,大摇大摆地走入了戒备森严的宫院。
“你能在云静皇城行走,这里的人也对你恭敬有加,看来你前世,或者说过去混得确实成功,现在可真真是落魄了。”
朝暮被她夸张的口吻逗笑,摇晃着牵着齐灯火的手道:“我觉得现在也不错。”
“哪里不错……”齐灯火小声嘀咕。但见他眉舒目展,心情舒畅不似伪装,便也不再纠缠。
这座宫殿的规格不低,只是看着有些冷清,院中小径已生出杂草。
齐灯火开始还不知目的地,直到听见一阵吵嚷声从偏院中传出,两人速度蓦然加快。
几个半大男孩气势汹汹地围了一圈,间隙里隐约有个身影,在他们的攻势下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齐灯火心中先是一紧,很快又松下来大半。
被围在中间的人身量没有男孩们高,年龄想来不大,可遭人威胁欺负却一声不吭,后退的脚步也丝毫不乱,颇有大将风范。
领头的男孩拖着跟木棒,用仍显稚嫩的声音恶狠狠朝那人道:“你这个克死了父母的丧门星,如今又拿了两位将军的命去,留你在世上只会将所有人都害死!”
另一人附和道:“若不是还要用你的命填南渊,代宗主才不会管你死活!你不知感激,反害得少主摔伤了腿!”
“不如趁着今日,我便将你的腿一寸寸敲断,让你永远无法出去害人!”
说话间,几个少年已将被围攻者逼至一面破旧的矮墙角,那人似乎已经退无可退。
也许是旁观者清,也许是太过熟稔,齐灯火下意识抬头,看见在墙头草掩护下的几个棕色坛子。
名为“我就知道”的复杂情愫油然而生,齐灯火迫不及待想看一出反转好戏。
朝暮却在这时走上前去,出声阻止了几个少年加害者,或许也改变了他们的未来。
这下,不情不愿的神情同时出现在了很多人脸上,其中也包括齐灯火。
那些少年最终心虚离去,剩下这位“小小将军”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对于自己儿时面容的记忆已经模糊破碎,但是眼前这个半是警惕半是不快的小姑娘,对齐灯火却形成了当头一棒般的提醒。
“你……”齐灯火再次震撼到说不出话。
“你是什么人?”小姑娘先发制人。
“我是好人。”朝暮声调和缓又言简意赅。
“我不相信你。”
“不相信我,就要把我烧死吗?”朝暮语气未变,眼中却带了几分严肃。
小姑娘的表情变得不可置信,继而终于表现出惊骇来。
片刻后,她一直扶着墙边的手了放下来,像是无声的投降,只是仍面有不甘。
齐灯火这才发现从墙头垂下来一根细线,与墙头的机关相连,只要小姑娘用力一拽绳子,那几个坛子就会掉落下来。
按朝暮的说法,坛子里面盛的应当是火油一类的东西。
齐灯火再度被震撼。
“我不是这里的人,不会害你。”
“那你是从哪里来的?”小姑娘一语问住了齐灯火,却难不倒朝暮。
他高深莫测地眨眨眼,伸出手向上一指。
齐灯火顿时无奈,小姑娘却半信半疑,小声问他道:“你是从天上来的神仙?”
朝暮从善如流认下身份,示意她伸出手。
“给你。”朝暮像变戏法一样,俯身往小姑娘手心里撒了几颗糖饴。
“你这……不会是从集上偷的吧!”
朝暮轻笑一声并未立刻回答,就见小姑娘反过来拉住他的手,神神秘秘放了些什么。
不等他低头查看,耳畔传来尖锐的破碎之声。
齐灯火熟稔地抱住头,忍受希微门说来就来的不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