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死后尸身被处理成了生前的样子,放置在此处——其威力却远超一只活猫。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平复呼吸。
此后每层纱幔之下,都有“惊喜”。
或是振翅欲飞的雀鸟,或是匐地迆行的长蛇,齐灯火越琢磨越不对,生怕最后出来一个栩栩如生的神后。
隔着几层白纱,齐灯火终于看见了人影,一颗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好消息,动的。
“轻宁齐氏女齐灯火,见过神后。”齐灯火行了一个不甚标准的礼。
纱幔之下久久未闻人语,害得齐灯火又开始浮想联翩。
“你喜欢我的朋友们吗?”
神后的声音空灵清脆,问题也格外天真无邪。
在齐灯火听来却诡异非常。
“您的朋友……十分精致。”齐灯火经过一番搜肠刮肚才想出了回答。
“我在问你喜不喜欢呢。”神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声音中带上几分嗔怪。
齐灯火心一横,挺直背脊朗声道:“不喜欢。”
“不喜欢吗……”神后听上去有些失望,但很快又变回一开始的轻快,“那就罚你在这里陪着它们吧。”
齐灯火蓦地睁大了眼睛看向白幔之后,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敢问神后,我做错了何事,为何要受罚?”
“你……”躲在纱幔后的人开始迟疑。
“神后唤我过来,难道就是为了问我这么一个问题?”齐灯火不依不饶,“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不行!你要留下。”人影急了,从原来的位置上起身,齐灯火发觉她的体型确实如孩童般娇小。
惊惧交加中,齐灯火想起离开大殿前父亲对自己的嘱托。
无论遇何人,对何事,只要内心不想,便应坚定拒绝。
这个神后不仅身形有异,且行事怪诞、喜怒无常,如果真的留在内廷,保不齐也会成为标本中的一员。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告辞。”齐灯火转身就走,大步流星。
“不许走!”神后从层层纱幔中追了出来,两人的脚步声互不相让,抢作一团。
就在齐灯火行至殿门,即将脱离虎口时,仍伫立在此的四个宫人尽数拦在她的身前。
前路被阻的瞬间,齐灯火甚至动了拔剑的念头,估量了对方的实力后终是作罢。
脚步渐近,齐灯火浑身发冷。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转身与神后对峙。
“神后见谅,我实在身体不适,若不能即刻离宫,万一在此出了什么意外,对您也没有好处。”
那脚步声忽地停了,片刻听得纱幔后的人影道:“是吗?去请医师来。”
宫人闻声而动,齐灯火更看不懂她的意图。
“神后,不如我改日再……”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一串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齐灯火半是期待半是忐忑回头望去,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庞。
确实足够熟悉,方才还在大殿外见过。
“拜见神后。”付平安止步于殿外,“臣受云中君之托,特来请齐姑娘去大殿一趟。”
齐灯火顿时长舒了口气,恍若绝处逢生。
“云中君?”幔后的疑惑不似作伪,只听她在原地踱步一阵,声音有些不虞,“他找她做甚?”
“……”付平安的迟疑只有半刻,“云中君只说有要事相商,臣猜测可能是神皇旨意……”
这边话音未落,神后那边便匆匆说道:“你走吧!”
齐灯火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打了个措手不及,回过神来便迅速行礼告辞。
走出寝殿很远,齐灯火才定了心神,向付平安道谢:“真是太感谢了,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怕是小命休矣。”
“是吗?”付平安摸了摸脑袋有些意外,“你与神后有过节?”
“非也,怎么都这么问。”齐灯火也奇怪道,“我从未听说过神后,连她的名姓都不知啊。”
“那她为何召见你呢?”
“那倒是。不过,你竟也出现得如此巧。”
付平安摆了摆手,将实情托出:“宴散之时,云中君托我照看你一二。后来你同戢家母女同往千愿公主处,我本觉得无妨,谁料她们回来时竟不见你身影,我一问才知神后召见,便赶了过来。要谢啊,你还得谢云中君。”
“这样啊,”齐灯火虽仍满腹疑惑,但在心中记下了这份人情,“云中君现在何处,还在大殿吗?”
付平安颔首,“神皇留下了家主们定有要事商议,你若去殿前等他们,不知要等多久。”
齐灯火现在对这座皇宫唯恐避之不及。
“不必回大殿了,付公子给我指条明路,从哪出去快一些?”
付平安露出关切的神色。
齐灯火剽窃了朝暮的创意:“我有一个朋友,我们约好……在澄海坊见面。”
付平安了然,极其善解人意地送她至最近的出口。
“车马停靠处离此门还有些距离,出门后一直向西走,过第三道城门后再跟侍卫打听。”
齐灯火连连点头,打算将马车留给父亲,与付平安告别后便一路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