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衡的出现实属齐灯火意料之外,也让她对殿中诸人的身份更加怀疑。
寒暄之间,散宴的宾客纷纷侧目,齐灯火心知皆是冲着自己来的。
“又是你。”陌生的女声散漫而疏离。
齐灯火不解地转头,只见一位红衣似火、身材曼妙的女子立在三步之外,叉腰打量着自己。
三人同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宁少主也与齐姑娘相识?”雁衡出言打破沉默。
齐灯火更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位宁少主。
“无趣。”她不睬雁衡,扔下两个字便扬长而去。
齐灯火迟疑道:“她是?”
“你们不认识?”雁衡的诧异只停留了片刻,“她是宁家少主宁如雪。”
齐灯火点点头,虽不知“宁家少主”意味着什么,但是此人本身已让她印象深刻。
“雁兄,齐姑娘。”
齐灯火已经是第三次回头,整个人都带上了幽怨。
“平安。”雁衡笑着迎上去,看来是旧相识。
来人身形修长,一身黑色劲装,头发高束,显得飒爽精干。
齐灯火脸上的幽怨散去些许。
他向齐灯火微微欠身,大大方方地自报家门:“久仰齐姑娘名姓。在下付平安,论起来我们还是远房表亲。”
齐灯火的表情瞬间生动,一连串的感叹词脱口而出,“原来你就是我二爷爷的外孙子!在云中任职的那位。”
付平安爽朗地笑起来,“是啊,你就是我大伯公的孙女。”
三人一起走下殿前平台,齐灯火今儿个头一回觉得神清气爽。
当然,再次见到熟识的脸孔让她更加欣慰。
“早知如此,我干脆和你们一起来云中了。”分别几日便再度见面,符衔山有些哭笑不得。
戢时雨虽也附和,却心不在焉。
齐灯火顺着她张望的方向看去,戢家夫人正与几位华服女子商谈着什么。
戢时雨如此牵肠挂肚,只能是与戢时晴有关。
不久,便见几位宫人来到戢夫人面前,她的神情瞬间明朗。
“时雨,千愿公主答应见我们了。”戢母几日来第一次面露喜色,转身又道:“灯火,公主也想见你,一起去吧。”
齐灯火有些意外,只眨眼没说话。
戢时雨已经挽起她的手,齐灯火不知辞千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不好拒绝。
行至内廷,突然杀出一队人将她们拦下。
一番交涉后,原本为她们引路的宫人来到齐灯火面前,低声道:“齐大小姐,神后召见。”
不仅是齐灯火,一旁的戢时雨也瞪大了眼睛。
“神……后?”齐灯火甚至觉得这个词格外陌生。
宫人点点头,极有礼貌地欠身致歉,伸手请齐灯火改道的动作却不容拒绝。
齐灯火看向戢母,罕见地露出了求助的神色。
戢夫人上前询问,传令的几人却都欠身不言。
“火儿,你与神后相识?”
齐灯火毫不犹豫地否认。
“灯火,”戢母走过来,看样子也十分为难,“你过去吧,神后她……”
“伯母,”齐灯火打断了她,“神后方才可在宴中?”
这个问题属实离奇。
戢家在殿外而齐灯火在殿内,按理说她对神后是否出席应该再清楚不过。
问题就在于,那琉璃宝座上自始至终只有一个身影,而齐灯火甚至从未听过关于神后的只言片语。
戢母迟疑着摇了摇头。
悬剑落下,齐灯火的心也沉至谷底。
一国之后,神皇正妻,为何连云静重明宴都不露面?
如此低调,却偏偏在此时截了公主的客人,且只见她齐灯火一人。
别过戢家母女,齐灯火转道前往神后寝殿。一路上她尽可能记住路线,却在不知拐了几个弯后宣告失败。
不知多久,寝殿近在眼前。
宫人没有引她入殿,只在一旁躬身等候。
宫殿落位极正,华贵庄严,齐灯火却觉死气沉沉。
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一刀,齐灯火深吸一口气,提步迈过高高的门槛。
神后寝殿与大殿看似天差地别,却又瓜葛相连。
大殿沉稳,从地面到坐席皆用玉石;寝殿轻佻,脚踩绒毛地毯,眼前是层层白幔。
南北通透,风行不止,以至纱幔飘扬,光影婆娑。
忽地纱幔掀起一角,一只黑猫竖尾而立,翡翠色的双目瞪得浑圆。
齐灯火骇了一跳,脚步蓦地顿下,与它四目相对。
那猫竟一动不动。
齐灯火大着胆子分出一缕仙力去探,才发现那只猫并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