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是好看。
朴晚用目光悄悄勾勒来人的轮廓,再转印进脑子里,用尽全力保存画面。
“走吧?”
“嗯。”
她要去买杯热红酒,先敬节日一杯。
两人在摊前只要了一份,朴晚在取餐口正等着杯,那边的程莫霄已经付了账。
“诶你怎么替我付了?”递过来的杯子悬在半空中,她扭头发问,神情很是诧异。
程莫霄倒是熟路轻车地把手机滑进大衣口袋,念念有词:“请酒鬼喝一杯。”
“不是,这一杯热酒的黑皮诺只有一个底而已,怎么叫酒鬼了?”朴晚在身后接过塑料杯,快了两步跟上。
突然她又调头转回摊位:“老板,这杯子一会儿喝完能退吗?”
“一次性的,不能退!”
“不正宗...”朴晚端着热饮嘀嘀咕咕的,探身前寻程莫霄。
“怎么不让我帮你拿着?”
“装的不满,这来回几步路不会洒出来的。”她说得轻巧,把杯子又凑近鼻子闻了闻。
虽说热酒不多,但支愣出来的内容物盛的满满当当,一杯里面,光是配料就压了一半。
还真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真材实料,看得到。
程莫霄扫了眼杯子,忽然开口:“里面有肉蔻,别喝了。”
手轻轻抬了一下,半挡在了塑料杯口。
朴晚之前总是会被食物中的肉蔻呛到咳嗽,也不知道这种程度的生理反应算不算工伤。
“挑出去就好了。”
她又折回去要了根纸吸管,垫着餐巾,把浮在表面的几粒勾了出来。
四方八里就这么一个摊位卖热红酒,买来不喝怪可惜的。
杯起杯落,迎着几声呛咳。
“都说了你不听。”
“那给你喝,不要浪费。”
“我要开车,不喝。”
话卸音掷,这句话像个旋钮开关。
咔哒咔哒地调暗了本该光亮的天,催着落日沦没;却反手旋亮了记忆,那点儿旧物扬尘都被照的一清二楚的。
亮到连身畔的程莫霄,也一下子跟着清晰起来。
记忆里,同样是个难得的圣诞假期,两人开车去公园逛圣诞集市,避开即兴表演的木偶戏和手风琴,端着五张纸币换来的热红酒,在不见人的角落里捧着杯,杯沿边却只张着一张嘴。
“我要开车,不喝。”
也是这句话。
肉桂呛鼻,热气赶着酒精,在鼻子前卖力的调弄着情绪。
朴晚被扑鼻的热浪拂地梦寐微茫的。
一时间辨不清那诱人可口的雪光,究竟来自天上肥嘟嘟的月亮,还是面前让人耽溺的红绛;她蹲下身着放杯子,在不被知晓的角落里,当着槲寄生的面,轻轻啄了一下眼前煽诱的火。
“那只给你尝一点点。”
捂住眼前的耳朵,她差着那团焰,去判明一声声藏匿在唇间,含糊不清的呢喃。
成句的,不成句的。
破碎的,连贯的。
朴晚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把喝空的杯子再拿回去换回两枚硬币。
只记得那个开了暖气的出租屋里,斟上呼吸,斟上满心诚笃,最后斟上自己,在月色的监视下,任由什么东西偷偷溜出屋子,化作窗外的一场新雪。
像是辗转流泻的爱意。
铺了满天。
...
嘈杂乍起,巡街表演的圣诞老人坐在华丽的麋鹿车里平流缓进,四周鼓噪的灯把面前的一隅世界照的亮堂堂的。
眼前的世界骤不及防地也跟着清晰明了起来。
“鲁道夫来了。”薄薄一声,把她唤醒。
嘴巴讲真话,旧芽在萌发。
朴晚突然有种错觉,粉雪之下,定是满地都开着毒花。
不然怎么耳朵还会有点儿刺刺痒痒,脸也不受控制地跟着发烫?
明明程莫霄站在身侧,已经欠身拦住了风。
她揉了揉手腕,一把绕下程莫霄挂在肩上松松垮垮半耷拉着的围巾,缠在自己脖子上,随后又把脸埋了进去。
“你不戴的话给我。”
“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