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着急攒局的样子,一秒钟都不多等。
和自己不一样,江芥是只玩得特开的夜蝶。
酣歌筵场,声色觥筹,都是属于她的地方;朴晚虽然对这些场合不排斥,却也谈不上沉迷。
买醉,更多时候是一个人的事情。
那跨年夜还要吗?
用酒精和岁末年初碰杯一整天,再接着碰杯一整年。她躺在被子里,细细思量衡掇。
去年跨年除了喝酒还干什么来着?
哦对,还嚼了两块酥糖。
朴晚在国外的时候就没什么跨年的习惯,要么上街去广场倒数,要么就是找几个人聚在一起喝个通宵,再要是多点年味的话,就吃两块酥糖。
这个习惯就一直延到现在,虽然敷衍,至少也说得过去。
只是今年,还多了点儿不一样的,程莫霄又出现了。
但她却记不住六年前是怎么一起跨年的,好像那一秒狂欢只是通话里一句平平淡淡的对白。
“新年快乐。”电话这头说。
“新年快乐。”电话那头说。
不管酝酿的情绪有多饱满炽热,隔着波频,都会变得温和。
而程莫霄恰巧就是那个很温和的人,之前是,现在更是;自己只会被她牵带着一并。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连带着自己的情绪都横生敏感,朴晚突然悟觉不仅忽冷忽热会让人生病,温和也会诱发病症。
真是个,好奇怪的病因。
她翻了个身,面朝着天花板平躺,目光也跟着呆滞。
还不知道程莫霄怎么过。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了,自己没主动找她,她也就一句话都没再和自己说过;看来上次真的是彼此之间的礼尚往来的最后一次,如今回合次数用尽,这是在告诉自己执念该放下了。
更何况人家还出面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再也不用担心被陈年脏水反泼一身了,挺好的。
她又调了个方向,蜷缩侧躺,暗暗叹气。
真的挺好吗?
朴晚想给程莫霄发个消息,又不知道从哪句说起,也翻不出像样的借口再和她说上两句...
牛角尖钻了半天,她从床上缓身爬起来走出卧室,栽进沙发开始着手找蛋糕店。
既然跨年时候不想吃饺子汤圆,那干脆独自去夜露吃个蛋糕,更何况进了新的一年,满打满算自己也三十了;开年第一秒吹蜡烛在店里吃个蛋糕,求个生意红火事业高升,也算虔诚吧?
很虔诚,十分虔诚,非常虔诚。
挑来挑去,她选定了个千层款式的,还是跟当年买给程莫霄的款式同个系列,只是再回看这价格,那时觉得贵到肉疼,现在对她来说已然不值一提了。
千层蛋糕插蜡烛,高低听着像个笑话似的。
她暗自讪笑,又打开外卖软件看了半天,最后给自己点了份粥。
主厨靠外卖活着,听着也像个笑话似的。
家里的厨具到现在都还是摆设,锅具都躺在橱柜里吃灰,包装都没拆,连摞带塞的挤在格子里,职责都没尽过。
冰箱也是空的,能喝的要么水,要么酒。
另外那堆散躺在地上的酒,大多都是特级庄极好年份的产酒,原料稀缺,有市无价;反而在她这儿一股脑全扔在地上,堆得像个垃圾山...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这两天收拾一下。
电话声骤起,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却不是盼望的名字,是MNF的Elowen打来的。
“朴主厨,我们这边也给您的餐厅准备了货品,想问下您这两天在店里吗?方便的话我们送过去…”
“什么东西啊?”懒腔鼻音,嗓子不自觉沉哑了起来。
“一些深锅,盘锅的套件,东西挺多的,全线的套件都有,方便的话我就安排?”
“我这两天停业,配货时间能不能调到年后?”朴晚简单寻思了一下,还是不太想出门。
“也行,我跟师傅说一声。提前祝您新年快乐,那就不打扰了。”
“嗯,也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客套跟着客套,朴晚挂掉电话,通话时长显示1分18秒。
新年快乐...
她打开门,拿过挂在门口的粥,重重地合上了门。
那下一次,也有1分18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