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声淡,趴在肩上的鸵鸟露出脑袋:“你要不要吃蛋糕?我厨房里现在有一个。”
“不吃了。”程莫霄笑着松开环在身侧的胳膊:“回去吗?”
“回,你等我收拾一下。”
“好。”
送到小区门外,送到楼下,送到门口,再送进家。
越界也遵循个循序渐进。
进门之后非但没站在原地客套告别,反而摘掉外套,在岛台边寻了把椅子坐下。
“你要喝水吗?”
“来杯酒吧。”程莫霄看了眼窗外,沉默片刻又开口:“下雪了,今天这么晚回去应该有点难。”
说着又把车钥匙着放台面上,朝前交了交,拴在车钥匙上的戒指在昏曛的灯光下,斑驳显眼。
酒?
没听错吧?程莫霄要喝酒?
“你确定?”朴晚拎着遥控器执手按开空调:“那你要喝什么?”
说着她又视线扫了眼散落一地的玻璃瓶,突然有点后悔前两天犯懒没收拾:“里面还有个恒温柜,这边地上的,格子里的,架子上的,你自助就行,反正我这儿的酒,品质都还可以...”
岂止还可以,简直是哪怕破产了都能靠卖酒再撑好一阵子的程度。
“随便看着来吧,你平常喝的那种就好。”
朴晚头也不抬地摆弄着冰格,配着咣当一声砸进杯子的冰声:“纯酒底你可以吗?我不太会调酒,平常都是瞎倒的。”
“可以。”话落半晌,座位上的人又迟疑开口:“那我,借宿一晚,方便吗?”
这是犯规犯到头上来,朴晚一开始确实是挺希望程莫霄过来的,但真当这事摆在面前的时候,自己又害羞扭捏的不得了。
她不太清楚自己能不能既坦荡又不逾矩地共处一室。
“可以,只要你不嫌弃就行,我这儿应该还有干净屋子,等会儿给你找个睡衣,一次性换洗家里也有。”
其实她这里还有两三间空卧室,除了主卧其他连朴晚自己都没怎么进去过,新的不得了。
只是这对话跟第一天见面似的,俩人都字句小心,来回拉扯些不尴不尬的内容。
“好。”
也没拒绝!?
朴晚端着小半杯配了冰的波本递给程莫霄,自己站在原地拼命回忆白天有没有吃感冒药。
昨天好像忘了吃,既然没吃药的话,她又转身给自己添了一杯梅斯卡尔,拎着叮叮当当的杯子一屁股栽进沙发里。
身后紧随了一串脚步声。
一前一后,都陷进沉默里。
分秒被拉得无限长,朴晚也不知道开口讲点什么,这都已经大半夜了,合着又是新年第一天,在这儿瞪着两双眼睛拎着杯,怪吓人的。
外加本来今天没想喝,她还不想开年第一天就喝得醉生梦死。
“你今天,怎么想着来我这儿了?”朴晚端着杯,没话找话。
等了半天却也没人回答。
“诶,这槲寄生?”她又拎起程莫霄扔在沙发里的毛毛刺刺,对着落地灯的暗光,放回原处话锋一转:“是你挂树上的那个吧?”
“嗯。”鼻息扣在杯子里,回音弹着杯壁。
“原来圣诞都过去那么久了啊...”朴晚瞟着躺在沙发中间的植株,自顾自的念叨感慨。
“嗯。”沙发另一侧的人闷声,又抬手送了口酒。
“不是,你能不能除了嗯再说点别的?你也象征性的跟着感慨两句啊,这话聊的,怪干的。”她咧了咧嘴,目光也跟着四下不自然的动了动。
难受!真的太难受了!简直要疯了!这算什么事啊?
早知道抱那一下的后果是要干坐着到现在,自己就应该躲在后厨啃块蛋糕死活都不出来。
要不找个电影看?还是说,放个音乐?想了半天,朴晚喝了口酒,还是算了。
光这么坐着就挺紧张的了,还不如快点喝完一杯就去睡。
余光偷偷瞥向沙发的另一头,程莫霄端着杯子,侧影迎着灯,棱角轨迹在光晕下很是精巧。
搞不清是自己感冒的后劲大,还是说吹风之后喝酒更容易醉,朴晚只身在沙发里挪了挪,感觉有点儿呼吸加紧。
第一天就又喝上头成这样,真没出息。
但,酒壮怂人胆,今天这个时机,可能合适。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朴晚俯身把杯子放在地上,轻轻开口。
这个问题需要先好好调整一下情绪,她得克制住全部的委屈,然后假装一切无所谓地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