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之外的行为,止于一瞬间行为之外的理智。
也不知道刚才的行径算什么,坦诚?遵从本心?还是情不自禁?朴晚坐回沙发角落,捡回地上的玻璃杯,仰头吞掉了最后的酒底。
胸腔闷胀,头还有点儿情绪大起大落后携附的迟钝。
“... 不早了,洗洗睡吧。”程莫霄拿着杯站起身,轻轻开口:“哪间可以住?”
“哦,我带你去...”朴晚踢着拖鞋,随手又牵过那人手里的一只,一并把两只空杯放进水池,抿着嘴在前带路绕进次卧。
推开门拨按开关,骤亮的房间扯的她一时间视线发紧,挤眉弄眼地适应光线:“这个,有空调,浴室在房间对面,换洗和睡衣我再找给你。”
“嗯,谢谢。”
比酒后洗澡更让人晕头转向的,是那个有始有终的吻。
而临睡前的那句晚安却让人平生冷静。
扯平了。
“晚安。”
“嗯,晚安。”
声音夹在合门的锁扣里,咔哒一声被关严。
又被咔哒一响打开。
门前的朴晚抱着枕头光着脚,脸的下半部分埋在枕头里小心试探:“我忘了,这屋子的空调好像有点儿问题,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主卧的床也够大...”
她也不知道手里这个道具有什么作用,可能抱着枕头更显真诚。
“我还有多一床厚被子,枕头是新的,床单也是昨天新换的...”
门内握着把手的人对着不断加码的邀约,浅笑一声:“好。”
好像,今天的心思太明显了点儿。
床板上的呼吸盖着呼吸,朴晚翻身的声音在黑暗里明显甚尤:“你也不用离那么远,我睡相没那么差。”
久久才从床的另一端传回来声:“我知道的。”
确实是知道的,一开始俩人合租时候,一张大床睡了好多年。
不过知道也没用,还是硬生生把一张床的距离躺成了两个星球。
窗帘半遮,拦不住郁蓝漫天的喧嚣,群星在天上毕毕剥剥,像无数盏虚构的灯,把旁侧身形的起伏照个透亮。
一呼一吸,好重。
朴晚悄悄把手伸向枕头底下,摸着一枚金属环,攥在手心里。
“其实...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她声音小小的,藏在被子里偷偷换气。
“嗯?”床那边的人也跟着侧过半面身子,对视,目光抬了又散。
不着粉黛的一张脸摆在面前,视线却又一触即分,不敢对着视线,朴晚也搞不懂自己到底在躲闪什么。
“这个。”她攥着拳,把掌心里的戒指,着放在了另一只枕头边。
程莫霄侧目看着眼前的银环,撑手起身:“哪有把还东西当成送礼的?”
“这不是礼。”朴晚也跟着爬起瞪大了眼睛,除了贿赂就是礼的,这人怎么这么会歪曲事实?
“当心抬头纹。”程莫霄却径直绕过上一个话题,伸手又来抚她的额头,指尖凉意甚浓。
“喏,那你帮我戴上。”从额头滑下,指尖刮蹭过鼻缘线,悬落在了朴晚面前,声音着耳,比刚才还要晦暗了些。
呼吸牵带着一连串滋生的想望,她摸起枕头上的银环,糊里糊涂地套在了那人左手纤细的食指骨上。
朴晚不太想把戒指戴回她小指上,单身,离异,丧偶,那些乱七八糟的寓意,听着就糟心。
于是那颗银环就半悬不悬的置在食指指甲下方。
哪成想自己的心思却引得程莫霄窃声发笑。
“你笑什么?”
“笑你现在亲自把它戴在这里,等会儿又要亲自把它摘下来。”
“嗯?”
“我是左撇子。”
...
分享过成熟的酒精,分享过嘴唇高处的弧度,分享过或急或缓的气息,却在此刻分享不出一句完整的对白。
“程莫霄,我等你等了六年。”
“辛苦你了...”
好温柔,感觉自己在化掉。
融在呢喃里,融在眼神里,融在体温里,在这远离嘈杂的冬雪夜,居然得了夏季病。
“没别的了?”
“对不起...”
“还有呢?”
“还有谢谢你...”
...
被子直接睡在皮肤上,只隔半个枕头的距离,藏匿着另外一份起落的喘息。
朴晚咬着唇角,轻轻对着空气:“我能,再问你个问题吗?”
“你今天都问了两个了。”声音配着送气,淡淡讲。
她侧撑着手,裹在被子里:“不能再多问一个了吗?”
“可以交换一个。”
“成交,那你先。”
“除了试试,你那时候为什么想跟我结婚?”
“我...我就是想,想留住你,也拴住我...”愈微的声音起伏上下,如蚊蝇:“哎呀好了,该你了。”
“行吧。”
“那,你为什么要戴尾戒啊?”
声音侧过身,摩挲着那枚戒指:“这个不是我的,我只是替人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