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付这种挑食选手,精神创伤更算工伤。
程莫霄,一直都是这么挑食。
从前是,现在还是。
起手处理姜茶,柠檬切片,姜末碾碎入袋,先在不着油水的锅底烫炒两翻,紧接着丢进养生壶同柠檬一并烧制;要不是天色渐晚,还能扔份茶包进去,反正煮制方式很是自由。
嫩姜不如生姜辛口,也没有表皮纤维的粗涩,配着略酸的柠檬,入口暖暖的,不会让人抗拒。
不过呢,也因人而异。
这位玩手机的程馆长只抿了一下,就皱眉弄眼,呲着牙不再抬杯。
真难伺候。
朴晚翻着白眼,倒吸着凉气回了厨房。
成天对着锅具和灶火,很难保持住好脾气,好像火气都是被腾升的热催赶着瞬间膨胀放大,呆在后厨的时候是这样,在住处这种心情更是明显。
那时两人的出租屋排烟系统极差,做不了气味太过浓郁的菜品;然而大多吊汁需要的碎葱蒜料会四溅油气,屋子小,盈得室内都是菜气。
印象里那是个不用上班的周一,程莫霄难得有想吃的东西,备齐用料,趁着那人还在回程通勤的空档,自己在拥挤狭小的厨房空间,边拼命通风,边处理晚餐。
只记得程莫霄进门念叨了一句:“好重的葱头味。”
原来她分的出来葱头味。
接着就是自己对着锅自顾自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好像最后还丢下了一句:“爱吃不吃...”
不知道怎么回事,后厨那一套任谁都要吼两句的怪毛病,她居然没控制住自己,让那副嘴脸在程莫霄面前出丑出了个淋漓尽致。
那句话,腾的一下就把自己引爆了。
事已好久,现在想来突然有点儿后悔。
...
朴晚左右扭了扭脖子,从止不住的回忆里抽身,平缓心情,转身从冰箱里端出刚放进去的半只鸡。
不喝姜茶的话,鸡汤也能暖暖身子吧?
肉汤鲜醇,鳌虾肥嫩,配着以胡萝卜和番茄为主制作的佐虾酱,鲜香更甚;凉木瓜清口脆爽,混着羊奶酪和沙拉菜一起,去腻解腥,很是餍足。
黑皮诺酿品芳香馥郁,加上层层递进的莓果香混杂着陈年木桶气,酒体厚重饱满,入口不涩,单宁也恰到好处,结构完美均衡了菜品。
当年处理晚餐时的窘促,现在已经足够用经验弥补上了。
只是隔了这么多年空白,依然是各存脾气。
她气她的,她挑她的。
...
洗碗机在壁橱下方任劳任怨,沙发上端坐的一位在机器震鸣中先开了口:“你这儿有我能穿的衣服吗,明天总不能穿身上这件去上班。”
衣服穿了两天,再多一天着实说不过去了。
朴晚踢踢踏踏地又领人进了卧室,敞开衣柜门东翻西看。
她从衣架上挑拣出来套低调内敛的基础款,由于自己只比程莫霄矮一点,骨架也小不到哪里去,所以两人衣服互穿完全没问题。
不过斜在身后的程莫霄掠过她的肩膀,取了另外一件有点繁复样式的衬衫,薄纱材质,缝缀中世纪风的暗金衬扣,平添贵气。
脱掉身上的针织打底,又当着朴晚的面又换上了手中那件。
不得不说这人真是个老天赏饭吃的衣服架子,光是面料垂坠,剪裁合贴这两项,就足够把她衬得矜贵。
程莫霄的关键词,要么显贵,要么高级。
要么就是靠那张寡淡的脸招蜂引蝶。
不过像她这种花,到头来只会吸引自己这种撞到满头是包的笨蝶...
“那,那你穿这个吧,裤子要我帮你找吗?”
“好。”
朴晚咬住唇角,翻着衣柜隔层拽出来一件,身后的人又伸手扯了另一条。
“这个吧,不用再找了,我平常不穿你手里的那种。”
“哦,哦行...”
明明有选项,还非要别人来找,自己上哪儿知道穿不穿什么衣服去?要什么直接来拿不就好了?
程馆长,心思还是那么难猜,弯弯绕绕,像个迷宫。
但这满腹牢骚之下,暗涌炽潮。
似乎有另一股声浪悄悄压覆住周围那些失谐的震响;像是不纯粹的心跳,越来越噪,愈激愈紧,随后倏地一下又慢下来。
急急缓缓的节奏挤满整一间,绕着,燥着,吵着,闹着,踏着律动把自己径直推向迷宫终点。
眼前的人,斜立在出口的强光里。
“你觉得我身上这件如何?”懒嗓轻轻。
朴晚一时间词穷,只觉得迎面这位。
好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