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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一骑斜阳向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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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戚亭涵逃走已是翌日清晨。

为了哄得妹妹开心,孙少城主亲自端了早膳前去孙小姐所在的帐篷内,却发现身着小姐衣裳的环儿口吐鲜血倒于地上。她手里还握着杯盏,案上的水壶揭开了盖,旁边是用以装药的小瓶。

四下里皆是没有妹妹的身影,林中看守戚亭涵的地方也只余下两具士卒的尸首,一夜之间转了风向叫孙少城主怒上心头,咬牙切齿与手下将领商量过几回,便誓要血洗了戚家才肯罢休。

遂是偏不凑巧,正商议攻城之计时那信使便独身一人来了,瞧见巡逻的士卒停步遥望来便高声喊道:“我乃络泽城信使,为送城主书函而来。我们城主愿作和谈。”

孙家将士听不清他口中言语,只远远见得他骑马飞奔而来,遂纷纷摆出敌对的架势。待信使急马近前来了便齐齐出手将他逼得下了马。

信使慌忙于怀中掏出书函双手呈上道:“我们城主愿与孙少城主和谈,此乃他命我送给孙少城主的信函。”

为首的将士夺过垂目睇一眼,便又还与他道:“你随我来。”

遂在诸多将士的押送之下至得孙少城主帐篷外。

孙少城主听得有人禀来,一言不发径直起身出了帐篷,不待信使作揖行礼便拔出身旁士卒腰间匕首直插信使胸膛。信使捂住鲜血喷涌而出的伤口痛苦闷哼几声,倒地挣扎数下便再没了动静。众人诧眼瞧得皆未料如此,有一位尚且不知孙少城主脾性的年少士卒知晓事情原委,于众口缄默之中斗胆道来:“少城主,此人称戚城主愿与您和谈。”

两军交战不伤来使本为不宣于口的,年少士卒如此道来无疑是戳向了孙少城主的短处。孙少城主冷眼睇过去还未开口,旁的士卒便一脚将年少之人踹开,厉声训斥道:“不知规矩的狗东西,还不快滚去继续巡逻。若是见到络泽城派来的人不必再带来,就地格杀!”

此举自然是救了年少士卒一命。好在他还算聪慧及时领悟过来当中厉害,这厢连滚带爬逃了去。

孙少城主收回视线冷漠睇着地上尸首道:“送回去还给戚城主。”

旁下的将士立即抱拳领命:“是,属下这就送他回去。”

孙少城主忽而又想起一事来,深吸口气望向络泽城的方向,道:“给络泽城那姓冯的老东西带句话,今日夜里便动手,做得干净些。我们明日一早攻城。”他道完转身回了帐篷,这厢才又问贴身护卫道,“苍弥在何处?”

“回少城主,属下不知。听冯东家说也已有些时候未见到他了。”

抬眼见得护卫蹙眉有沉思,孙少城主便知他还有话说,遂坐于椅子托腮侧头看他,道:“有话便说,我向来不喜身边人有隐瞒。”

护卫听得,方才谦谨开口道:“苍弥行踪飘忽不定,也从不肯摘下面具,实在令人捉摸不透。凭他的实力要拿下戚府何其容易,为何非得借助孙家之手?属下实在想不明白,便担心他别有目的。”

“苍弥的目的并非在于拿下戚府或是络泽城。我曾有幸与他闲聊过几句,虽未听他亲口道来,不过我猜……”孙少城主言至于此不禁流出几分阴狠笑意来,“苍弥乃是想取戚亭涵性命,只是不知为何他无法亲自动手,这才不得不借助旁人的手。”

护卫迟疑片刻,又道:“我曾无意间见过他脱下手套,那是双……如少年般纤细白净的手,与其体貌极不相称。倘若他当真不过是个少年郎,又如何会与戚亭涵结下要灭族的仇恨?戚亭涵今年也不过才十七。”

“阿镇,你话有些多了。”

护卫怔了怔,终于还是将后话咽回腹中:“是,属下知罪。”

“各取所需的盟约不必深究太多。”

“是。”

更何况仅凭直觉孙少城主便知道,苍弥的身份并非他该去探究之事。他不过是想以白项城为根本开拓疆土罢了。

“阿镇,冯家那边你亲自去一趟,顺道探探冯家儿子的口风,我记得他与戚亭涵乃是至交。”

“是。”

阿镇换下一身寻常普通百姓的行头,快马加鞭近络泽城而去。

入城之口并非只有城门一处地方,在城外西北的田地里有一处暗道。这暗道乃是百余年前建城时便有的,因当时的城主为避免战火四起而致被困成瓮中之鳖所留下的一线生机。不过络泽城百年来风调雨顺太平无事,这条暗道便渐渐遭人忘却,唯有有心之人还记得。

冯家便时常利用这条暗道与孙家走动来往,甚至为了不惹人起疑,在满园香后院书房中也通了一条与之相连的秘道。

故而作为孙少城主心腹的阿镇自然也知晓。

书房暗门底下乃是一间堆满酒的土室。冯东家谨慎,为了暗门被发现时有说辞这才做了如此伪装。只是里头不过一半的酒缸有酒,还有一半则是放着仆人的衣裳鞋袜以及逃命时可用的金银珠宝。

土室之中十分阴冷,即便是像阿镇这般体格健硕的习武之人也免不了在拧开机关进来时打一个哆嗦。他手里端着油灯,自土室内往上行的台阶至得书房暗门后,贴耳于墙仔细听过半晌,方才小心翼翼扭动机关开了门。

自暗门后蹑手蹑脚出来,他走到窗边小心翼翼推开条缝隙来朝外张望片刻,直至确认无人走动才终于安心出去了。

满园香内格外安静,若是往常他定然不敢在青天白日里来的,怕叫人看见起了疑心。可眼下不同,昨日的封城之举使得城中人心惶惶自然少有客来,故而今日便未再开了。

由后院里出来隐去气息离了这酒楼,又飞檐走壁翻墙入得冯府前去了冯东家的书房候着,未等得多少时候便忽然听见门外起了吵闹声,阿镇凝神细闻片刻方才至窗下探手轻推窗槛往外悄然看去。院里下仆们惊慌失措自内而出匆匆逃过,不时回头张望推搡着结伴的人快些离开。阿镇觉得怪哉,便待得无人时推门挤身出来潜入下仆逃离的方向去看了。

再里头些乃是主人安寝的地方,当中尤闻少东家院中格外热闹。阿镇循声而去便见得身着黑袍的男子背身而立。

他没能忍住,开口叫道:“苍弥?”

苍弥闻声回过头来,侧出些许被身体挡去的光景——一人手里正握住了冯东家的脖子,只稍一用力便断了他骨头。除却那张流满泪水的脸似有挣扎,其余身行皆是干脆利落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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