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你不爱我,她说我不爱你。
端是这短短八个字,便激得苏勉心中又痛又恨,神色暴戾,目光阴鸷,怒意像刮过枯草的火星子,顷刻间张牙舞爪席卷整个草原。
苏勉阴沉着脸,语气激烈,质问道:“你爱谁,林二?你这般爱重自己,一个断了腿的废人也配叫你如此记挂?”
裴静文原想心平气和同他谈,听他这样说林建军,手比脑子快,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苏勉颊畔浮现几根清晰指印。
苏勉抬手抚摸火辣辣的脸颊,更剧烈的风暴在眼眸中酝酿:“你为了他打我?”
“对不起,”裴静文瑟缩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顶着森冷目光,她鼓起勇气道:“苏郎君,从理性角度来说,我应当顺势而为,继续陪你演戏,哄你心花怒放,放松戒备。”
苏勉冷笑道:“怎么不演了?”
“你先冷静,别激动,我们平心静气说会儿话。”裴静文连忙安抚他,“这么多天你对我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方才你为我包扎手指,是如何的小心、温柔,我也都感受到了。”
苏勉脸色稍缓,依旧冷着声道:“既然你都明白,为何又说那话?”
裴静文无奈地看他一眼,疲惫道:“短短几天两次命悬一线,我是人,也会累,做不到连轴转。何况我也有心,苏郎君,复杂的感情让我不想再骗你。”
苏勉面色又缓和一些,问道:“这样说来,你对我并非全然都是恨意?”
“爱恨交织,恨大过了爱。”怕他误会,裴静文多解释一句,“此爱非男女之爱,而是友爱。”
渐暖的面色又阴沉下去,苏勉绕回最初的话题,寒声道:“为何林二可以,我不行?”
“因为我爱他,我爱林三。”提起林建军,裴静文眉眼里都是笑意,“林三啊,明明占有欲强、戾气重,却愿意为我收敛锋芒,仿着阿兄爱嫂嫂的方式来爱我,尊重我、爱护我,为了……”
“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被女郎眼带笑意的模样刺激到,苏勉急不可耐地打断她的话,“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为何你就是不愿与我重新开始?”
“不是一句轻飘飘的重新开始,就可以抵消所有伤害。”裴静文奇怪地瞥他一眼,“而且我已经告诉你了,我爱林三,既然我爱着他,又怎么可能与你重新……不对,我们根本就没开始过。”
苏勉扶着她肩膀,隐约可见癫狂之态:“那你把给他的爱都给我,我们现在、此刻、立即开始。”
得,谈崩了。
裴静文无奈扶额,苦笑道:“这些话我原不想说,可是事已至此,好像说出来也没关系了。”
她注视着苏勉,严肃道:“爱上一个人的前提是那人把我当人,我没有给人当宠物的癖好,更不会爱上一个囚禁我的强-奸犯。”
“我怎么就没把你当人?”苏勉起初茫然了一瞬,随后竟是恍恍惚惚笑出声,叫人心惊胆寒,“那次后来你分明也感受到欢愉,又怎好全然怪罪于我?”
“身体上欢愉不代表心里也欢愉,这不是我所能控制。”裴静文脸色冷了下来,扭过头不看他,“你从没把我当独立的人,你一直将我视为林三的附庸。”
“他没出事时,你克制自己的欲念,看似尊重我,实则尊重的对象一直是他。我的意愿根本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
语罢,她转回头,厌倦道:“强留我,你得到的不过是一具半死不活的躯壳,总有一天你会被这躯壳反噬。”
“我若不强求,与你又何来机缘?”苏勉只听得懂自己想听的,“我且问你一句,就一句,我为你挡下黄承业那刀,你可曾因此心软过?”
心软吗?裴静文陷入回忆。
最初确实心软过,后来她想明白了,如果不是为了应付他的试探,黄承业不会误会,更不会生出伤她的念头。
“若非你,他视我为主。”
早知如此,还是不比亲耳听到来得绝望,苏勉凝视着她,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憋了许久的恨意直冲云霄。
他一把扯落她身上衣衫,将人连着胳膊禁锢怀中,俯身低头,一口咬住圆润肩膀,牙齿嵌进肉里,听得女郎凄厉惨叫,心中竟是畅快至极。
“疼——”裴静文拼命推搡他,脸色因疼痛而煞白,双唇不停哆嗦,痛苦叫喊,“你松口,苏勉,松口,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苏勉收紧双臂,抬头看她,双目赤红,冷冷问道:“错哪儿了?”
肩膀留了个牙印,往外冒血珠子,裴静文恨恨地瞪着他,一字一顿道:“错在我刚刚一念之差,居然把你当成人来看,妄图和你推心置腹,劝你放下执念,你分明就是畜……啊!”
苏勉再次俯首,咬上她肩膀,用力吮吸一颗颗小血珠,鲜甜腥味在口腔中蔓延,眼底怒意转为酣畅淋漓的快活。
良久,他松开她,放声大笑,断线珍珠似的血迹顺着唇角往下落,神色凶戾,好像磨牙吮血的修罗。
顾不上扯起衣衫,裴静文面带愤恨,用力甩他一巴掌,趁他偏头的空隙,照着他颈侧动脉狠狠咬了下去。
“嘶——”苏勉眼疾手快钳住她下巴,只将她脑袋按在肩上。
裴静文见什么便咬什么,尖利虎牙咬穿紧绷肌肉,苏勉眉心微微蹙起,湿热手掌有一搭没一搭抚过及腰长发,带着安抚的意味。
“你且咬罢,要痛咱俩一起痛。”
这话与挑衅无异,裴静文勃然大怒,往事历历在目,囚她、欺她、辱她,把她尊严撂到地上践踏。
他现在居然还敢咬伤她,她青春期最叛逆时都没舍得赶抽象潮流玩自-残,他竟敢伤害她宝贵的身体!
带着欲将他扒皮抽骨的恨意啃咬,裴静文生生撕扯下一小块模糊血肉方才作罢。
她粗鲁地“呸”了一声,指甲盖大小的血肉落到地毯上,慢条斯理抬起胳膊,唇上鲜血擦过手背拖出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