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目光似刀。
苏勉畅意大笑,一手攥着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腿,一手扯过挂在床尾的亮银色铁环,重新扣在她左脚踝上。
“恨也算一种在乎吧,”苏勉眷恋而又痴迷地抚过细腻脸颊,“你与我,来日方长。”
叫住走到门边的青年,裴静文问道:“差点又忘了问,我那苦命的孩儿呢?”
苏勉扭头看她,神色怪异道:“你何时有孩儿……”他后知后觉,“那只大肥猫?给它聘了只玉面狸,大抵正和它媳妇撒欢儿。”
“果然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裴静文哀怨地跌回床榻,“这性子不随它阿耶,倒随它义父。”
“义父?”苏勉来了兴趣,“谁?”
裴静文抬眼看他,并不说话。
苏勉环抱双臂倚着门框,笑骂道:“你就像那六月的天,”接着又呢喃轻语,“贯会哄人,也贯会气人。”
苏勉走后没多久,侍女抱来裴娇娇和一只三花小彩狸。
小彩狸坐姿优雅,仰起毛茸茸小脑袋注视女郎,碧蓝瞳孔比天还要清澈,瞧了眼自己那用爪子扒拉被衾的犬子,裴静文果断抱起小彩狸。
一连几日,裴静文都搂着小彩狸睡觉。
转眼便是二月十二花朝节,罗浮梦堆满应季鲜花,裴静文闲来无事编起花环,罗浮梦中所有侍女,包括两只狸奴,见者有份。
瞧着头戴花环走来走去的俏丽侍女,裴静文心情颇为愉悦,用剩下的鲜花给自己编了个大花环,连吃饭时都没舍得摘下。
为应景,晚饭多以鲜花入菜,佐以从长安运来的长安春。长安春清甜不醉人,裴静文喝着有趣,无意识多喝了几杯。
不知是仲春天暖,还是温泉地热,这顿饭才吃了一半,裴静文便口干舌燥,索性抓起酒壶仰头饮尽长安春。
温酒入喉,裴静文稍稍清醒,但很快五脏六腑就像有一团火在烧,烧得她愈发干渴,连筷子都拿不稳。
“夫人,夫人这是怎么了?”
“快,快去寻郎君。”
再是迟钝,裴静文也意识到这酒不对劲,拍开侍女悬在半空的手,喝住欲去寻苏勉的侍女。
她跌跌撞撞走进寝室,抓起妆台上的剪子,一边朝盥洗室走,一边剪烂杏黄绸裤。
听得侍女焦急禀报,陪同宋国公和卢夫人用餐的苏勉当即告了声罪,紧赶慢赶回了罗浮梦。
女郎轻浅呻吟穿过雕花木门,行至盥洗室门外的苏勉脚步微顿。
侧眸瞥了眼侍女,他转身回到次间,俯身嗅过每一道菜,视线最后落至月白色冰裂纹酒壶。
他抓起酒壶浅嗅,脸色骤然惊变。
“这酒谁送来的?”苏勉忍住欲砸酒壶的冲动,瞥了眼盥洗室的方向,丢下一个字便往里去,“查。”
盥洗室内水雾氤氲,隐约可见头戴花环的女郎,单手向后撑着身体坐在池边,两条长腿沉入水中,湿透浴衣紧紧贴着身躯,如玉肌肤若隐若现。
女郎高高仰起头,修长脖颈弯如弦月。
月亮在自-渎。
瞧着眼前旖旎风光,青年情不自禁滚了滚喉结,眼底的欲望明白且放肆。
听见脚步声,裴静文回头,两靥泛着不正常的红,目光却是清凌凌的,嘲讽道:“还真是够下三滥的。”
说罢,放任自己滑入水中。
苏勉蹲在池边,随意拨了拨温泉水,轻描淡写道:“我已让人去查。”
“查来查去,不过是查到个替罪羊。”裴静文扶着池壁走到另一侧,“我自己可以,你出去。”
“我身体尚未大好,就算想胡来,也不会选此时,”苏勉去衣入水,慢慢靠过去,“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既然身体没好,你还走过来干什么?”裴静文扬手,水花溅向来人,“说了我自己可以,听不懂话吗?”
“我可以让你快乐。”苏勉拥她入怀,低头吻上绯红脸颊,轻解薄罗裳,与女郎共试兰汤,双双戏水学鸳鸯。
月上梢头,树影斑驳。
青年打横抱起浑身瘫软的女郎离去,水面只余半散花环来回飘荡,一如红罗帐内鸳鸯绣被翻浪,粉融香汗流山枕。
辰时初刻,苏勉悠悠醒来,扯开曳地床帐,天光透过缝隙照进来。
他侧过身,女郎阖眼躺他身旁,呼吸声缓而匀,柔顺青丝铺散,白晃晃臂膀搭在枕上。
作恶般衔住弯曲的指轻咬一口,青年眉欢眼笑,只盼此后皆如今朝。
裴静文忽然睁眼,半梦半醒,将头埋进他怀中,环住坚实身躯,依赖地蹭了蹭,瓮声瓮气道了句:“我就知道昨夜不是梦,三郎,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