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元鹿所知,温酌的出生,是不被期盼的。
她的父母是商业联姻,毫无感情可言,平时都是各玩各的,只有慈善晚会才会共同出席,营造一下人设。
而她的小名,“小酒”,更像是一个耻辱的符号。
父亲在一次饮酒后强.暴了母亲,这才让母亲怀上了温酌,家族不允许打胎,温酌也就被父母厌恶着来到了这个世界。
醉酒和粗暴的性.行.为导致她一出生就在视力方面有缺陷,不少下人都偷偷叫她“小瞎子”,也是后来温酌对于被说瞎那么敏感的缘由。
尽管是家里的大小姐,温酌却活得不如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自由,就连想去盲人学校都得哭着求奶奶。
奶奶是家里唯一爱护她的人,送她去学盲文,保护她不受欺负,还送了她一只导盲犬,那是温酌小时候仅有的玩伴,还被嚣张跋扈的私生子投毒害死了。
转折出现在她十六岁那年,奶奶去世,遗嘱里单独留了一笔钱给温酌去做手术,还签了捐献协议,同意将自己的眼角膜捐出。
温酌也是在十六岁那年,才见到了奶奶的模样,通过奶奶留给她的眼角膜见到了这个世界。
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时落行,这位由母亲聘请的、从国外回来的高材生。
温酌唤她“小时老师”,尽管对方说她已经二十八岁了,该叫“时老师”,温酌却越来越放肆,到后面直接简化成了亲昵的“小拾”。
之后的两年,温酌跟着时落行学习高中的知识,准备高考,却在终于考取了理想的成绩后,失去了能够一起庆祝的人。
小时老师不见了,连一场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再次见面,时落行已经是母亲的合作伙伴,身边还跟着一个缩小版的时星洄。
温酌哭着问她当年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时落行却一副根本就不认识她的模样,礼貌而疏离。
当初给她找来家教的母亲也丧失了那段记忆,好像整个世界都把小时老师给遗忘了,只有她还记得。
温酌一度感觉自己疯了,猜测或许是自己太孤独了,才臆想出了一个同伴,可是……
“抱歉,接下来的路,你得自己一个人走了。”
落款是一个简单的“时”字。
想着过往,温酌再次从保险柜里翻出这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纸条,贪恋地摩挲两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找出了那份时星洄签的合同。
她并不会鉴定笔迹,而且现在眼睛也看不清,所以,温酌拨通了专业机构的电话。
“你好,我这里有两份字迹,我想鉴定一下是否出自同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的,不过可能需要保证样本的数量。”
“一份是十七个字,另一份,我可以让她再多写一些,样本足够吗?”
“嗯,够了,小姐您有空将样本送过来就好。”
挂断电话后,心率直接乱了节奏,温酌把两份字迹放回保险柜,摸索着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正在熟睡的时星洄的手。
如果时星洄真的是小时老师,那她……可真是错得离谱。
可是结果证明了这个猜测的荒谬。
一周后。
“温总,鉴定机构那边发来了文件,两份字迹笔锋和写字习惯根本不一样,时星洄不是……”
“我知道了。”
温酌狼狈地挂断了电话,如今她的眼睛已经彻底恢复,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有期盼,所以没怎么哭,面色看上去也容光焕发的,此刻希望落空,目光陡然垂落,化为一片虚无。
什么雷水解卦,什么转机,都是假的。
这时,时星洄拿着剧本走进来,见她面色不虞,问:“怎么了?”
这一周,她们之间难得氛围比较和谐,想着有温酌这个老师在,时星洄干脆拉着她对起戏来,决心要拿下边越这个角色。
然而,温酌的情绪简直比过山车的起落还要离谱,一瞬间就冷了脸,喝道:“出去。”
时星洄都懵了,猜测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敲门,越过了边界线,便摸了下后脑勺,微微低头,“不好意思,我突然来了灵感,想要和你分享,所以忘了敲门,抱歉。”
说完,她走了出去,继续打量着剧本。
试镜仪式被定在了八月二十五,而今天已经八月二十了,没几天时间准备了。
结果,房间门又被推开,温酌款步走来,神情冷肃,眉眼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躁意,也不知是冲着时星洄还是自己,“找我什么事?”
其实吧,如果她的脸色没这么差,这一幕简直可以被称为“美神的阶梯”。
对于这多变的态度,时星洄无所谓地笑笑,“没什么,就是想找你对一下戏。”
这样的无所谓却又惹恼了温酌,她在时星洄对面坐下,一副考官的冷漠模样,“演出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