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一只手来扶着温酌的手腕,时星洄自觉充当了拐杖,正想着自己这样能不能开车,身后传来格外委屈的、既像控诉又像示弱的嗓音。
“是你让我哭的。”
娇声娇气的,仿佛踩在了最柔软的那根神经上。
时星洄顿时有些无措,握着温酌的手紧了些,干巴巴道:“车钥匙。”
温酌把钥匙递了过来,长睫垂落,如沾满露水的花瓣,娇艳欲滴。
一路上都很沉默,等到上车后,时星洄试着双手握上方向盘,感受到手腕处细密的疼痛,便道:“你要不让元鹿过来接你吧,我这状况开车可能会出意外。”
温酌却充耳不闻,目光飘渺地落在窗外远处,嗓音也极淡,透出些许悲观与厌世,“那就一起死,至少路上不会孤单。”
真是洒脱的处世观念呢。
时星洄可不想一起死,看了会儿地图后说:“你要不先一起和我回去,等眼睛好点了再回你那边。”
医院距离学校不远,这么一小段路程,她还是有把握的。
“行,随你。”
说完,温酌闭上眼睛,取下口罩的面容看上去精致无暇,清若霜雪,就是点滴泪痕冲淡了那份高不可攀的美,如月亮飘渺而至,洒下无尽清辉。
时星洄叹了口气,认命地当起司机,一路开回了自己的住处。
当时温酌给她买的房子是两居室,时星洄想着反正自己都是一个人住,也就没有给另一个房间准备四件套,这会儿倒是有些犯难了。
“怎么,你的床躺不得?”
温酌抱着双臂站在门口,眸光冷然,每个音节都像冰锥,冲着时星洄而来。
看了一眼自己很喜欢的毛茸茸床单和被套,时星洄扬起一个乖巧的笑,“怎么会,我扶你上床。”
她倒不是嫌弃,毕竟温酌身上香香的,躺一下也没事,她主要是害怕上.床,这个动作很有可能牵扯出别的……
到时候打湿了还得重新洗,最近没什么太阳,阴干的话就没有这么蓬松了。
但是现在温酌可是她的金主姐姐,提什么要求不能满足呢?
扶着温酌靠在了床头,时星洄给她把被子盖上,看了眼时间,道:“我先去写作业了,你自己休息会儿。”
“嗯。”
温酌低低地应了一声,目光像是落在了她的身上,令人有些如芒在背,毕竟,书桌就在床前。
一直在心里默念“她看不见”,时星洄戴上耳机,打开上周老师发下来的文档,打印后进行剧本分析。
但是或许是嫌打印机的声音有些吵,温酌蹙起眉,“你就不能买个好些的吗?”
时星洄把纸张订好,解释道:“家用的这种就够了,我又不开店。”
“支付宝到账,一万元。”
耳机里的通知把时星洄吓了一跳,她回头看去,“你给我转钱干什么?”
“这几天把另一个房间收拾出来,我之后也住这边。”
温酌稍稍攥紧了些床单,“要和你一样的四件套。”
“真的吗?你还没睡过两百块钱的四件套吧?”
“现在睡过了,还不错。”
被窝很软,满是独属于时星洄的柔和木质香,温酌挺喜欢的。
“行吧。”
时星洄又下单了一套,随后转过身写作业,因为医生说暂时不要使用右手,她就还是用的左手,写了一会儿后,慢半拍的神经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你看得见?”
都能转账了,还能按密码,这不是一个双目失明的人可以做到的吧?
温酌却毫不心虚地同她对视,“嗯。”
还剩下一句,“不然怎么能让你回头呢”,但是这一句太过于软弱,高傲如她,说不出口。
时星洄被哽住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行,算你厉害。”
果然,面对温酌就不能心软,哪里有丫鬟同情金枝玉叶的主子的道理。
继续写着作业,很快,背后覆上一层阴影,时星洄还没回头,剧本就被拿了过去,上方温酌的嗓音淡淡的,不容反驳,“这个给我。”
或许,这份字迹可以给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