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没心情和她争这个,还是问回原来的问题。
“所以,你到底见没见过她生气的样子?”
安灵被我再三逼问得有些不笃定了。
“可能… …可能她皱眉头的时候就是生气吧。我挺少见她皱眉的,她也不常生气,估计就是了。”
我叹了口气。
完全没有参考价值,而且大概率是在胡乱猜测。
游漌懿皱眉的时候我见过,才不是生气的意思。
“嗯… …但也可能不是。”
好在安灵还算有点自知之明,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揣测,开始摆事实。
“主要是你昨天和我说了以后,我还特意留心了一下游老师的状态,完全没有你说的那种生气的感觉。”
“反正我是没看出来她和平时有哪里不同,晚上下课的时候也是微笑着和我道别的,语气上也没有特别的情绪流露。”
看着她认真回忆的样子,我确认了这番话的可靠性。安灵倒也没必要来编谎话骗我。
那或许是游漌懿有在工作环境中对人隐藏脾气的习惯,就像她教育过我的“礼貌”一样。不然安灵也不会和她处了六年还是现在这种半生不熟的状态。
这么说来,我面前的游漌懿是独一份的?她对我展露过的模样可远不止安静乖巧。
脑海中开始浮现那抹淡淡的微笑,耳边传来她的轻声细语。
就看一眼,再看一眼。保证不被任何人发现。
这样自我说服着,我中断前面的话题转而问安灵:“游漌懿下面那节课在哪个教室?”
安灵查了查,说还在我刚刚上课的那间教室。
我点点头,抬脚又往里面去。
背靠着墙,静静地站在门边,透过细小的门缝隐约听见了游漌懿的声音。
就这样细细地听了一会儿,转身向透视窗口移动脑袋,单单露出一只左眼。
里面的小朋友们正在伏案作画,我暂时不会被发现。
游漌懿慢慢来回在桌椅间的走道里,低头扫视着他们的情况。有时会勾住脸侧的碎发弯腰指着某位学生的画作指导,有时还会搬来椅子坐到一旁,一点点、一步步地耐心讲解。
窗帘后稀疏的日光斑驳在她周遭的样子,好美。
纵使此刻站在一门之隔的这边,与这番光景相距甚远,既听不清她的低语,也看不见她的表情,却依然感受到了那份温柔。
就像炎炎夏日中的一杯温水,一开始有点奇怪,好像还有点不合时宜。但入口时却意外的顺畅,舒缓直抵胃部,还能缓解因为冷气过剩而有些冰凉的指尖。
它充盈着被她目光所波及的一切。
而我,只是其中之一。
曾经的其中之一。
即便满眼全是她又怎样,它并不会为我多做停留,而她的眼里也不会因此有我。
那里不曾有我。
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我毅然决然地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再一次路过前台,那里幽幽地传来一句问话:“今天不赖着和游老师一起吃饭了?”
我收起情绪,转头挑眉对她:“你不是让我别天天黏着她吗?怎么,我按你的指南一步步走,你反而不乐意了?”
安灵哼了一声道:“你有这么听话?”
我笑了笑说:“当然没有。我还有事,先走了。有情况记得随时汇报。”
她立刻抄起旁边那块夹着收款码的亚力克板作势砸过来,我赶紧溜之大吉。
这是在游漌懿那里上的第一节课,也是她放暑假前的最后一节。
暑假刚开始,我就得到了消息。
因为安灵发来了一条信息。
安灵:我放暑假了,你欠我的饭什么时候补上?
我是下班后才看到的这条消息,然后坐在地铁上被别人屁股捂得热烘烘的座位上给她回复。
石头:周末两天随你挑。
安灵:那就周日吧,周六我约了做头发。
我挑眉问她:染发?
安灵颇为惊讶道:这都能被你猜中?
我呵呵一笑,说:做头发无非就是烫染,你那头发,跟削了一半毛的拖把头似的,能烫出什么名堂来。
安灵怒不可遏地连刷了好几页的揍人表情包、地雷和米田共。
我静音锁屏,不去理她。
到站下车后,重新点开手机,她已经话锋一转,问:你这周怎么都没出现?
我淡淡地回道:我不要上班吗?谁还不是个辛苦的打工人。
然后她就进入了正题。
安灵:那你有没有约游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