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舲还没缓过神,忽然听见亭中殿里传来阵阵敲击声,似鼓似铃。
她沿着眼前的楼梯向上,二楼有一块伸出去的平台,平台经过精心设计,正好欣赏整个袖阁美景。
亭中殿的水晶帘被慢慢升起,里面的男子,白衣胜雪,赤足坐在一边的水晶台上,眼睛随着顾不也的离开而失去光芒。
湘舲一时忘了来袖阁的目的,想起来赶忙又回到一楼,酒菜已经备好,李嘉初和李嘉同已经在位子上坐好,两个侍卫站在一边,不时看向眼前的酒菜。
湘舲被紫请到椅子边坐下,取来银筷子,为湘舲夹菜,湘舲看了看紫檀榻,问道:“那张榻有什么讲究吗?”
紫放下银筷,回答道:那张紫檀台,不为坐人而设置,铃鼓敲响后,客人若是有意竞价,就将黄金放在上面,出价最高的人,阁首将亲自来小院请人前去亭中殿。
“放得下一百万两黄金吗?”湘舲随口一问。
紫拱手行礼,“能放但会压坏装置,所以没放。”
湘舲没再继续问下去,对紫说:“给他们俩也安排个桌子,看着上些酒菜。”
酒过三巡,听着外面一阵欢呼声,紫告知湘舲,四十号院以十七万两黄金胜出,竟是位女客。
众人来到二楼平台,见白衣阁首竟然背着带围帽的女客,一路走向亭中殿,身后的人抬着黄金跟在后面。
女子依偎在男子肩头,好似与男子正在说笑,那白衣阁首好像很是惊喜。
湘舲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男子身后那道背影,她有点熟悉。
湘舲见李嘉同在她身后的藤椅上坐下,他已经喝了不少酒,两坨红晕也已经扩散至全脸,她走过去,倒了杯茶水,递给李嘉同:“三皇子,陈医正您看如何处理?”
“这事你应该问六公主,问我干什么?”李嘉同满嘴酒气,接过茶水直接砸在桌上,“再说,这么快就过河拆桥,六公主可是打算把我们也一并收拾了。”
“三皇子多虑了,三皇子是公主的盟友,公主是绝不会对朋友下手的。”湘舲拉低声音,“公主派人来说,陈医正办事不利,让人察觉了,要赶快处理。”
李嘉同学着湘舲压低身子,靠过来,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皇后死的一点破绽也没有,那些没有药效的药,都是他亲自调换,绝对没有旁人看见,事后那些药,他也说只要悄无声息掺杂在正常的药里即可,这个计划天衣无缝,任谁查,也查不出名堂来,怎么会让人察觉呢?”
湘舲摆摆手,李嘉同将耳朵靠过去,“陈医正擅自做主,将我从李岚府上调走,破坏了公主的计划,又留下了哪些无效的药,打算以此为证,要挟三皇子,这一来二去,三皇子和六公主的把柄他都掌握了,此人心计之深,令人骇然。稍有不慎,生出异心,就是个大麻烦。”
“那杀了他就是了,一劳永逸。”李嘉同向后靠去,两只手按在太阳穴上,看什么都有点重影。
湘舲盯着瘫软的李嘉同,她刚才在他的酒里下了点药,明天一觉醒来,保准记不得今日的谈话,“负责传话的姐姐说,按公主的意思,我们得让人看见陈医正死在李岚手里,我们传出谣言,这样一来李岚便脱不了杀人灭口的嫌疑。”
这一招釜底抽薪,将关键人物直接送到李岚手里,圣上便能多看清一件事的真相。
李嘉同目光幽深,看着她已经两眼发直,喃喃道,“没错,火烧诏狱一直没能找到新证据,如果毒害皇后的事,能跟他扯上关系,我看他还怎么猖狂。阿北,阿北……”
阿北听见李嘉同的厉声呼喊,赶忙扔下鸡骨头站起身,把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提着让婢女打包的一只烤鸡,跑到李嘉同面前,“三郎我在。”
李嘉同用仅存的一点意识,跟阿北交代想办法让陈医正去九王府,然后当着外人的面杀了,在将谣言散播出去,李岚毒害皇后,而陈医正就是证人。
“三皇子对公主接下来的计划,可有什么好主意吗?”湘舲拽住李嘉同的手腕,让李嘉同注意力集中在湘舲的话里。
“公主想当皇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要说圣上和皇后是少时的夫妻,感情深厚,听钟福说圣上一年不选秀,三年不立后。除非能让老爷子心动,要不然就是有非她不可的理由,比如……比如……”李嘉同感觉到一只手用力的掐着他,那地方传来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他凝神望过去,好像见了鬼一般,“湘舲,你可别来找我,你找那姓林的去,我也就是剪掉些你阿爷的羽翼,再老爷子面前能有更多施展抱负的机会,岐国不是没了他李岚和右相就会垮,老爷子有这么多儿子,我们兄弟那个比他差,你说,你说……”
话音未落,李嘉同一头栽倒再湘舲脚边,李嘉同的手胡乱抓住湘舲的脚踝,一把抱住,当靠枕一般将头放在湘舲靴子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