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收假回来后刘教练不再主管你，有什么感觉吗？”通常情况下，游云熹应该只是追问，不主动提出问题，更不能直接给建议。想到今天早上的亲眼所见，忍不住问了问题。

“其实她之前就暗示过，刚开始肯定不适应啦，早上手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摆了。说起换教练，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是我练得不够好，刘教练不打算管我了？还是我练得太好了，刘教练没法指导我了？看来看去都不觉得是后一种可能性，现在是关键时期，换教练对我的影响挺大的。”自己坐在沙发里哐哐哐一顿输出，游云熹压根插不上嘴，只能默默听着，不过做咨询这么多年，遇到话痨和愿意分享的人反而是好事，最怕是那些坐进来一声不吭的人。

“不过换个教练可以找到我不同方面的不足，也有好处吧，只是刘教练鼓励为主，顾教练就……”钟芒停顿了一下，重新抬起头看着游云熹，“只要能涨球，我都好好练！”

“目标一直很明确，不亏是我们的国球手。”游云熹露出赞赏的表情，“好了，45分钟过得很快，回去宿舍休息吗？”

“不，下周要体测，我的长跑还不行，我再去练练。”钟芒站起身来，看到桌上的仙人球，顺口搞笑了一句，“喜欢仙人掌，因为它带刺吗？”

游云熹有些哭笑不得，这讽刺未免太明显了些，“因为它只需要一点能量，就可以活下去。”

“那岂不是和我很像。”

游云熹没有回答，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准备下午的工作。钟芒看自己的小机灵没有回应，怏怏地离开了。下一周的咨询课，游云熹送给钟芒一份小礼物，透明盒子里圆柱形的紫色柱体。

“吊坠？”

“紫水晶的龙形图案，看到时莫名觉得很称你。”

“龙形？”钟芒忍不住马上打开看了看，果然在柱体四周盘着一条龙。走进房间时的阴霾气场瞬间消失，没等游云熹帮忙，自己就戴在了脖子上。游云熹发现她只在乎龙形，而忽略了自己的本意。也罢，喜欢就好。

“你这个也是水晶的？”钟芒伸手靠近桌面上的黄水晶摆件，游云熹连忙把她的手挡开。钟芒夸张地甩了甩手，假装很疼的样子。

“‘不要随意碰别人的水晶物品，这都是有磁场的。”

“你一个运动心理学专家，还挺迷信的……”

“运动队的人不迷信吗？我可早就听说什么大赛第一条原则——比赛前不能签名之类的，乒乓球队这些原则不少吧，更不要说每个人自己心中的了，就是因为有这些‘玄学理论’，心理学的研究才有多样性啊。”

“不签名你也知道，你是说每个人都有心理暗示？”

“对啊，比较著名的……”游云熹想了想，“辛吉斯，每次走进球场时都不会踩到边线，因为踩到意味着对方会打出压线好球。”

“哦，这种！我知道了，纳达尔！喝的水瓶必须放回原来的位置，水渍的印记要一模一样，我前两天看他的一场比赛，有一个球童跑过时把他的水瓶碰倒了，被吓得半死，一本正经认真摆放回位置，全程比赛都暂停了一会，全世界的球迷看着那个球童摆瓶子，太好笑了。”钟芒耸了耸肩，坐到了固定的位置，“我可没有什么心理阴影，什么心理暗示。”

两周时间钟芒的新教练适应得很快，游云熹看到她脸上短暂出现的阴霾很快就消失殆尽，没有丝毫影响，听熟悉的工作人员说，她真的很快改正了自己垫步问题，大大提高了台内球的处理速度。

这位在咨询室里称自己没有心理暗示的少年，在八年后的奥运赛场上终于感受到了心理暗示和所谓“玄学理论”的威力。但对那时如日中天的钟芒来说，她压根不会相信这些所谓的颜色、气场真的会像蝴蝶效应一般，扇动了她的整个职业生涯，甚至改变了她全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