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承做了个噩梦,梦里的他本来好好地仰面躺着,但是在他身处的地方一点点淹起了水。他感觉到有液体浸透他的脊背,没过他的耳朵,漫过双眼后终于渗入鼻孔,而在那一刻,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包围了他。
诸葛承惊觉着起身,才发现渐渐漫上来的不是水而是一片血泊,当他惊恐地望向周围,他看见了同他一样站在这片血泊里的人们。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个又一个,诸葛承看不清他们的脸,却能看见他们的共同点,这些人的头颅都已经和脖颈分了家。
这些明明已经断了头的人们却还是像活着一样,只不过有人双手高举着自己的头颅,有人却和身边同行的人交互捧着对方的头颅,然后他们带着这样恐怖而诡异的姿态一点点逼近诸葛承,头颅上的嘴唇一张张重复着同样的口型。
“都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
头颅们的控诉越来越凄厉,诸葛承害怕地转身逃跑,却发现四面八方都是这样没了头颅的人们,他们一边说着一样的话一边将诸葛承包围在其中。
“阿拓,阿拓……”梦里的诸葛承似乎不记得自己还有机关兽这种东西,只是一边努力朝着人少的地方逃亡一边呼唤阿拓的名字,“阿拓——”
“阿拓!!”
诸葛承喘息着睁开眼睛,因为噩梦过分真实而出了一头冷汗,幸好的是,这一次阿拓正好从外面赶回了王帐。
“我在,阿承,我在。”阿拓一下子坐到诸葛承身边抓住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
“我……我……”诸葛承想和阿拓说说他的噩梦,却因为喘得太厉害所以什么都没出口。
“我知道,我在的,你没事了,你熬过来了,一切都会好的。”阿拓一边扶起诸葛承一边又让人端来了羊奶,“来,先喝一口好不好?”
诸葛承听话地喝了口羊奶稍稍缓解了点身体里的饥渴,这一次没有血腥味,新鲜的羊奶只是略微有点奶味过重而已。等诸葛承又喝了几口攒了点力气后,他终于有能力抬头看向阿拓:“我昏了多久了?”
“从你拦住乙弗部的人那天到你上次醒来一共是五天,然后从你上次醒来到现在是一天一夜。”
因为得了大萨满的警告,阿拓在完成血祭后特地让对方给自己驱了邪又洗了澡后一直在隔壁的帐篷里待着。本来为了安全起见,他是不会过来的,但是诸葛承刚刚显然被噩梦魇住了,嘴里不停叫着阿拓的名字,侍者们没有办法了才去回报阿拓,而阿拓刚进来就正好撞上了诸葛承惊醒的那一幕。
但这里毕竟是草原,阿拓洗澡时可没法像汉人的皇帝那样有一堆人伺候着,所以被阿拓抱在怀里的诸葛承抬起头时,正好能看见阿拓耳朵后面发根那里粘着块异物,诸葛承也没有说什么就顺手帮阿拓拿下了那块东西。
而当诸葛承将那块东西放进另一手手掌的时候,却发现沾过那玩意的两根手指指腹和手掌里都有了些暗红色的黏腻痕迹。
那是一块还没有完全干涸的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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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承还没什么力气,所以只能将手掌往上送了送让阿拓注意到了这个血块。
“哦,这……”阿拓迅速从诸葛承手掌上拿起这个血块随手一丢,“部落里在大规模屠宰牛羊,我之前去看一下他们做得怎样了,大概就不小心被溅到一点。”
“那天的……善后……如何了?”诸葛承没太纠结于阿拓的解释,他那天只来得及关心刘夫人和她的孩子,至于其他的人到底如何他都不知道。
“我那里的战事还算顺利,我们顺利和慕容部他们的援军汇合,已经把窟咄的人马打败了,窟咄本人西逃,我担心后方的情况就先把人都带回来了。到昨天为止,走得最慢的最后那部分人也回来了,所以这会大家都在大宰牛羊庆祝大胜呢。”
“嗯……”
正好阿拓话说到这里,侍者端着一碗羊肉粥进来了。阿拓伸手接过这碗粥舀了一勺送到诸葛承面前。
“你瞧这不是正好,趁热喝一点吧,你这么多天来只有刚刚喝了几口羊奶怎么够呢?”
“后方……留下来的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