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扶桑,人才辈出,不容小觑,竟能折了他大部精锐的情况下,还放走了些隐患,耗费百年,才堪堪养了回来。
回想那场大战,真是令人唏嘘,双方战况惨烈,若不是突袭,他也难从那场祸乱中脱身。
他静看着九州舆图,灰色的力量将星罗掩盖,突然停止,转向幽都,顷刻便将幽都吞噬。
“即她在幽都,一网打尽永绝后患。传话左护法,让她做准备。”男子将幽都局势捻为粉齑,一如灰暗的扶桑。
一行黑衣人悄悄潜入城郊的一处小院,刀光剑影下已是血流成河,月色洁白无瑕的挂在天边,月光照应的却是腌臜事。
院里角落出逃一人,让在前厮杀的众人浑然不知,他踉跄着奔走在郊外,境界不稳的他狼狈的躲藏,待到四下无人处,他不甘的怒吼着。
为何他与贺砚修资质相当,就因他早出生五年,就处处在他之下,少主之位是如此,进塔传承是如此,贺家神兵亦是如此。
现如今,就连他生的那个病秧子都能稳坐少主之位。
凭什么,若不是百年前姒弗嫂嫂拼尽修为为他挣得了家主之位,他贺砚礼焉能至此。
他要争,而又不得不争,名誉与他而言算个屁,唯有权势,才能打动他。
他虽有不甘,但也只是煽动着旧部给贺砚修添些麻烦,可他不允许旁家兴风作浪惹贺砚修烦忧。
他抬眼间看前方的黑影,渗人的黑,他本能的想逃,可对魔气有着天然的敏锐,他生生的止住了念头,提剑斩去。
招招毙命,贺砚礼感觉他的生命在极速流逝,可这般魔头绝不能踏入幽都地界,祸害幽都百姓!
“可惜了,本来还想留你一命的。”魔头向虚空挥挥手,几方压力缚下,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你休想祸害幽都!”贺砚礼长久在九州权利漩涡徘徊,怎会不知魔族占躯之术。
他凭着最后的灵力给他那争斗许久,心里憎恶的兄长传音
“魔族入都,汝等慎重,汝子遇袭与予无关,都内恐出异已,予将不在,汝珍重。”
他弥留之际,仰面看这满天繁星,突然发现自己那么多年的执念真的是对的吗?
兄弟情深,月下酌酒,秘境互助,为救彼此几度不顾自身安危,这些都不是假的。
哪怕是自己为他惹了天大的麻烦,他也会在险境为自己辟得一道路。
贺砚礼消散间仿佛回到了那年秋天,他看着远方若即若离的贺砚修,是梦境吗?
即是梦境,又有何惧。
他在生命的尽头喊了句
“哥!”
临死前悟出来的道理,临了还能凭着梦境说出来,也算一种死而无憾了。
月下是贺砚修呆望着那空处。
哪是什么梦境啊。
这分明是现实呐。
一声哥好像往前所有恩怨都烟消云散了,剩下的皆是茫然。
澜郁着一身干练劲服,脸上未施粉黛,是刚晨练后的微红,将一头墨发扎成高马尾,吃着后山采的野果,她独有的气质衬得她像是那行侠仗义的女侠。
晨练归来就看见贺迟绪失神一样坐在院子门阶上,是往日所没有的颓靡,眼睛下面乌青一片,他往常虽体弱,但表现出来的却是超乎同龄的神采飞扬。
秋天了,树叶逐渐掉落,随风扬起,一同飘到角落,竹息居的牌匾下是满目的萧索。
澜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狐疑的看着他,喊了几声也不见贺迟绪回应,只眼神空洞的看着地面。
澜郁环顾四周,见过往人拿着素练搭在各处,她动作轻柔的坐在他身边,也不说话,就这般静静的陪着他。
过往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秋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是暖洋洋的,它不似夏日那般灼人。
贺迟绪略带沙哑的声音讲述“我的叔父,是天底下最好的叔父,他虽然做错了一些事,父亲将他从族谱里除名。”
“但他从未做过对不起幽都的事情,他们嫌弃我是病秧子,但叔父不会,他会偷偷潜入贺家教我法术,授我为君道……”
“可他昨日为偷潜入幽都的魔物所伤,再回不来了。”
那个魁梧的长者总是在夜半时分,倚在竹息院的屋顶上悠哉的喝着酒,静待他归。
澜郁听着他讲着往常琐事,一位慈爱的长者浮现在眼前,她想不起来家人,但与贺公子长久的相处,她心里泛起阵阵酸涩,是针刺向心脏的微痛。
死,总有来的那一天,或早或晚,即便是修为顶尖的修真也不能避免。
魔物?他们不是好生待在六域,怎么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