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还有个温家,可温家……
不对,谁说全死了,没有明确的记录,那便是不确定,当日的漏网之鱼回来复仇,也不是没有可能。
澜郁仅凭自己现有的认知,重新提笔,写下宁,温两家,琢磨一番,又缓缓写下一个贺字。
将所有的梳理完,澜郁再去瞧窗外,月亮被云遮住了,亦如这团迷题,一时找不到出路。
澜郁看贺迟绪还昏迷着,想他今日是醒不来了,就走了。
走到院里,空无一人,澜郁敏锐的感觉后面房脊上有人,她耳力极好,听见刀出鞘的声音,是很轻的动作。
随即,她身形一闪,躲过了致命的一剑,冰棱凝起袭去,都被一一打破,零散的落地,逐渐消散。
澜郁这次换了把剑,上等品级的,是贺迟绪给她的防身之物。
迎面而上,刀与剑相碰撞,两人身位交错,澜郁试图在他身上窥得些端倪,什么都没有,一贯的黑衣服,只露出个双眼。
过了几招,那人见讨不到好处,就跑了。
澜郁发动灵识扫动整个院子,在墙角处发现了昏迷的,堆成堆的仆人。
她不敢大意,自己的毒还没解呢,贺迟绪不能死,起码现在不能。
她又回到房里,认真的自上而下的打量着刚刚写的,在贺家处画了个大大的圈。
贺家乃幽都掌权中心,位于幽都中央的临风山,不论进贺家要求严格,单轮护山大阵这一块,谁能破开。
她想起枯逢山上,自己伸手抵上他眉头,没有奇迹发生,澜郁看着自己的手,前几日的异像又显现。
她不确定的滴下血珠到贺迟绪的胳膊上,血珠隐匿不见。
打了一架又困了,她掩着手打着哈欠,她还是个病号呢。
睡在外间的小塌上,凑合的一宿,她起来时,觉得有些窝脖子,僵硬的转着,疼得眉头紧蹙,等贺迟绪醒来,定要宰他笔大的。
又是一个晚间,贺迟绪醒了,睁眼不见光亮,是不习惯的。
贺迟绪坐起准备伸手将烛火点亮,借着朦胧月色,他看见小塌上有一个小鼓包。
走近一瞧,是云姑娘。
小塌其实并不小,贺家子弟颇多,房间用品都是一起采购的,质量上是有保障的。
贺迟绪其实早已习惯了睁眼没人的状态,可能是她们都习惯了这般,只是现在,他有些诧异,但最多的是感动。
怎么办,他好像又多喜欢她一点了。
他傻笑着,又怕惊醒了她,只好憋着,肩膀因这缘故抖动着。
不顾什么,坐在地上,背靠着塌身,垂头不知想些什么。
在幽都,他必须是强撑着病体,为各类事务殚心竭虑的少主。
在晚苡面前,他必须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哥哥。
在贺砚修面前,他是一个一意孤行,不顾后果的儿子。
唯在她面前,他可以做自己,做那晨间的清风,做那耀眼的光,也可做被霜打了的茄子和任雨打的坚石。
这是他自中月半寒毒以来,第一次希望自己能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原来世间有眷恋是这般感觉啊。
迟绪也不知是怎么得的月半寒毒,这是只出现在上古典籍的毒,故而,残幽玉佩对它没有作用。
月半寒毒,每月都会复发,若灵力消耗的多了呢,就会昏迷不醒,若灵力消耗的少的话,就是一天像坠入寒潭般,灵力全失。
所以他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使用灵力的。
五十年前,他还是以一敌十,名扬九州的少年,现如今却是无事便去枯逢山躲个清净。
他不能忍受那些人投来的同情的眼光。
含情眸底尽是颓靡。
忽然,后背挨了一掌,贺迟绪不可置信的扭头,闷声咳了两声,挥袖间烛火全亮
“哇,姑娘你不地道啊。”
烛火照应下,澜郁才堪堪缓过来,半梦半醒间看到床边坐了个人。
还是个男人!
这谁不怕,她想都没想,直接呼了上去。
嗯,使的是她最大力气,如果没猜错,现在他后背应该有一个醒目的巴掌印。
澜郁尴尬的她手直扣被角,面容却是临危不乱的微笑着说“你大半夜做人家身边,谁见了不害怕啊,更何况,还是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心里默默加了句“没一巴掌掀飞你就够好的了。”
贺迟绪听见一声小姑娘眼都睁圆了,后背火辣辣的疼。
谁家小姑娘,能轮动几十斤的铁锤啊。
谁家小姑娘,手起刀落间那么大一个魔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