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了口茶,卫暄又道:“贞娘,你该与我解释解释李大夫方才的话罢,你与谁两情相悦?又是谁心慕谁被拒。”
料想到他会如此问,崔雅贞利索地认了,“是我哄骗李大夫,是我痴恋表哥被拒,现下我与表哥两情相悦,是我知晓五郎君心善,我那般说辞都是为了教李大夫帮我。”
卫暄伸手摸了摸她发髻上的玉簪,神情自若,“贞娘,你兄长在边塞,惟有我知晓。而卫玑还在归来的途中,也不知会不会出甚么事。”
“玉臣,再也不会了,予我一次机会。”崔雅贞清楚地知晓他在威胁她,他果然是个疯子。
崔雅贞望向他眼里写满恳求,杏眸里蓄满了泪水,羽睫轻颤,模样可怜极了。
卫暄莞尔,话风一转,他又问道:“贞娘,我怎么觉得这上面的字迹与你平日不大相同?”他将荷包里的字条展开,放在崔雅贞面前。
见字条,她心中一沉,解释道:“这是我临摹史游的《急就章》自己习得的。”
“原来如此。”他语调平平,似是没有再问下去的意思。
“玉臣原谅贞娘了吗?”她不放心,要他亲口应答。
他眸中略带一丝戏谑,柔声问道:“贞娘还离开吗?”
见他回话,崔雅贞连忙应道:“不!不想了。”
他审视着她,又问道:“那贞娘爱我吗?”他问得直接了当。
“爱,我当然心慕表哥。”她应道。
话音刚落,卫暄起身,直接将崔雅贞打横抱起,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
崔雅贞攥住他的袖子,怯生生问道:“表哥,这是去哪?”
卫暄笑而不语。
一路上沧濯院里的侍女全低着头或是做着手上的事无一人抬头。
进到崔雅贞这些日子所居的卧房,卫暄直接去到床榻所在之处,将她放在上面。
低头却瞧见仰着的小女郎,含着泪摇头,一片可怜模样。
他垂眸,戏谑道:“既爱慕我又为何这番作态?”
崔雅贞又咬着唇摇头。“玉臣,再给我些时间。”
他现下想做甚么,她是痴儿也能知晓。
当即,她挣扎着起身,抓住他的袖子,可怜地求道:“表哥,待我们成婚,”又急地胡言乱语,“玉臣,我想与你成婚。”她起身之时动作甚大,发髻里的玉簪一落,乌黑的发丝落在肩上。
闻言,卫暄视线转到她拽着他衣袖的手上,淡淡道:“那该如何?”
“……”
卫暄身姿挺拔就如同他院中的那些个青竹,腰有文士的细,腿却精实有力。
崔雅贞头回做这种事,不懂也不理解,卫暄便如那循循善诱的夫子,一点点教导着她,教她往东便不能往西,快慢有序,而他嗓音温润发出的声音也好听,终她只觉手中一湿,手腕便如同写了许久字一般酸痛。
卫暄一脸餮足,伸手抚了抚她柔顺的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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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一月有余,众人总算归来。本朝选官以郡望门第为界线,对世家大族格外垂青,卫氏百年世家,卫暄家世好又不如寻常子弟酒囊饭袋,有实才干,故仅此一役已官至司徒。
赵弘将崔雅贞‘已故’的事瞒得紧,对外道她在宫中养病,卫越溪欲前往探望也被拒绝,而崔家无人前去,只是连送五六份信件。
归来后,卫家主召见卫暄面色沉静,打量他片刻后便问道:“七郎,这些天如何?”
“祖父,玉臣无事,当日那传言只为迷惑叛军。”卫暄恭敬道。
卫家主沉默一瞬,转而笑了夸赞道:“不愧为我卫家子。”
倏然,他的眼神变得犀利如鹰,劝导道:“玉臣,卫家上下荣辱一体,将来你也会是家主,当年之事莫要再深究了。”
这话既是劝导又是警告。
寂静片刻,卫暄应道:“祖父,此时恕玉臣难以从命。”
瞧着他执着的模样,卫家主明显的顿了顿,许久后道:“随你。”
卫暄方才离开家主院,倏然便迎上一人 ,那人显然是等候他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