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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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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寻自方才入殿一言不发,眼下不知躲去了哪里。

庄衍怀心中时刻挂念着,环视一周,视线掠过张张面容,终于在檐柱下找到了她。

便是脾性活泼些,从小端着公主的身份长大,楚小寻的仪态很好,眼下亦是如此,处变不惊地站在那儿,不为眼前的皇子弑父之为而惊骇。

庄衍怀的心只安了一瞬,很快发现楚小寻的不寻常。

她藏得很好,却瞒不过他。

那双昔日明媚的杏眸中,失去了清澈的华光,眼底闪过的恨意太过浓烈,让他无法忽视。

指尖颤抖着,掌心渗出细密的冷汗,楚照槿攥紧手,克制全身的战栗。

太极殿上,众目睽睽之下,她得抑制住自己真正的情绪。

而在她看向何邈持刀走向何骢时,眼底的那份积蓄的恨意,霎时无所遁形。

何骢的死,上一世的她期盼了十年,愿望落空却得重活一世,恨意掩藏在时间的涛声中慢慢熬煮。

她以为是她忘了。

其实没有,家国沦丧之仇,亲族覆灭之恨,因着长久的熬煮愈加苦涩,等一日忆起,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尚不能断绝。

何邈拖着断掉的右腿一瘸一拐,手脚并用爬上御台,右腿上的箭扯着伤口,在白玉台上遗留漫长的血痕。

何骢死死盯住那些血痕,只觉触目惊心。

这是他亲子的血!

何邈走到了何骢的面前,那把匕首还垂在身侧,颤抖着要举起,杀心已起之时,两行热泪先落了下来,砸在何骢的碧玺佛珠上。

碧玺佛珠日日伴随何骢,捻过后色泽愈发鲜艳,在热泪的包裹中,透出莹润的绿意。

何骢动了动手指,抹去佛珠上的热泪。

他知道何邈心软了。

“你……真的要杀朕吗。”

隔绝在掖庭的日夜,何邈对李贵妃的思念无法言说,昔日音容在脑海中描摹。

可每一次,那些记忆中温暖留恋的时刻,何骢的身影都会充斥其中。

眼前这个他想杀之而后快的人曾经是他最为爱重的父亲。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父皇的声音了。

“是您先杀了母妃,先杀了儿臣。”何邈胸腔震颤,质问之声响彻整个太极殿。

何骢面露厉色,一摔佛珠而起:“朕,怎会想杀自己的儿子!”

“当初李家一朝如山倒,你母妃自裁而死,满朝文武紧咬东宫立储不肯放过,那时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

朕也是父亲,怎会想亲手把自己的儿子关进掖庭!

可也只有掖庭,这处被所有人遗忘忽略的地方,能帮你避过那阵的风头,度过那时的灾祸。”

何邈的神色凝滞了半晌。

何骢的声音愈发狠绝:“韦燕真的儿子死了,何苒儿也被送去了北燕,荧惑犯心之劫因你母妃而破,东宫重建,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没有人再觊觎,只会留给你!留给朕的邈儿!”

何邈双眼无光,看着何骢的面容,脑海中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父王,那日您把儿臣关入掖庭之前,是您让儿臣有朝一日来找您报仇。”何邈五指捏紧,又要重新举起匕首,“这都是您逼我的,您别怪儿臣。”

何骢扬手挥下,这一掌太过突然,响声清亮,太极宫上下为之骇然。

“朕是让你养精蓄锐,带着千军打败朕,逼着朕不得不把位置让给你!立储诏书在手,名正言顺,朝中上下无不心服,史书之上也只会留下你的美名!朕给你准备好了一切!”

他指着何邈怒喝,却字字句句苦心孤诣,“可你!当作他人棋子,竟要来杀朕!”

“父皇……”何邈全身失力,后退几步靠在了寻杖玉栏上,手中的匕首轰然坠地。

脸颊火烧般钝痛,父王的掌风落下后,耳畔轰鸣,脑海中闪过他为报仇所做的一切,诸般都像个笑话。

庄衍怀眸光沉郁,视线梭巡在两人之间,骤然勾唇轻笑出声。

何邈啊,从来都是色厉内荏的没用东西,杀个人横竖不过手起刀落,还需犹犹豫豫成这般。

殿上众人被庄衍怀吸引去视线,若说先前对庄衍怀胆寒,而今朝他们看着这个玉面阎罗的眼光又变了。

在他冠谋反之名起死回生,逼迫皇帝和皇子自相残杀之后,他们对于这位小庄侯,多了敬畏之心,一种对于无法抗衡之力的畏怯,对于不能匹及之势的敬。

事实胜于雄辩,小庄侯从来不会屈居人下,成为谁的爪牙走狗,背负隐忍二十年,视他为棋子之人,实则一步步走入其陷阱,成为他刀俎下的鱼肉。

“真是父子情深。”庄衍怀来回缓慢踱步,笑意如春风和煦。

“看来三殿下是深受父爱所感,想起先前所背的仁义礼智信,觉得不该对亲生父亲如此,对吗?”

何邈呆滞的神色有了恢复的迹象,视线一移一顿到了庄衍怀身上。

庄衍怀没有等他的回答:“来人,把李贵妃的棺椁抬上来。”

听到这句,何邈暴跳如雷,双眼布满血丝,要扑向庄衍怀,却碍于重伤的手脚,变成了趴在地上张牙舞爪的狼狈。

“庄衍怀!你敢动我母妃的陵寝!”

这话语当风似的从庄衍怀耳边飘过去,他的唇畔笑意不减,看着李贵妃的棺椁从殿外送上来,摆在了太极殿正中。

众人惊骇,望着那被血泥包裹的棺椁捂住口鼻,连连后退,看着殿中门口冷甲军拔剑而立,连逃的地方也没有,更是欲哭无泪。

“太极正殿之上,皇祖英灵之下,江山社稷之中,令棺椁这等污秽入殿。”

魏懋佝偻着背,伸长了老鹅似的脖子,引吭怒骂,“庄衍怀!你就不怕危害黎民社稷,上天震怒降罪!”

方才魏懋被朱缨军羁押在耳室,没有法子上正殿。

姜容漪选在此时放了他出来。

庄衍怀睃了姜容漪一眼,不以为意。

上天降的罪,他日日受过了。

他云淡风轻挑了挑眼角,指着棺椁道,“魏公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明知这里头的东西根本就谈不上污秽。”

两名兵士合力打开棺椁,殿上众人无不惊呼。

这棺椁里整整齐齐叠着几身李贵妃的昔日旧衣珠宝,根本就没有腐尸白骨!

何邈望了眼何骢,又望了眼魏懋,绝望至极,他闭了闭眼,问庄衍怀:“我母妃的尸骨呢。”

庄衍怀两指轻叩剑柄:“圣上用你母妃之死来破荧惑犯心的天劫,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荧惑犯心要彻底破了,得把献祭之人的尸身拉到山巅献祭神明,供豺狼秃鹫口口啃食……”

“够了!”何邈厉声,他干涩的眼中已经无法流下一滴泪了。

李贵妃死得惨烈,他在掖庭不能为她扶棺,焉知死后仍不得安宁!

他捡起扔掉的匕首,杵着地面踉踉跄跄起身,抬刀平静看着何骢,脸上再无一丝感情。

闭目挥下之时,身下骤然传来皮肉撕裂之声。

何邈瞠目欲裂,口角鲜血如注,不可置信地看向何骢。

在他刀刃落下之前,何骢的手中也多出了一把匕首,先一步深深探入了何邈的腹中。

何骢闭上的眼睛睁开了,松开刀柄时,面容上的杀伐之气已褪去,取而代之是亲手杀死自己儿子的心痛。

“邈儿你先走一步,父皇不会让你落下弑父的口实,父皇随后就来陪你。”

何邈口间囫囵着什么,鲜血汩汩涌出口鼻,他无法言说,捧腹滑坐下去,靠在龙椅边没有了生气。

庄衍怀冷漠的眼中终于划过了一丝玩味,走到大殿正中,笑着给龙椅边的两人鼓掌:“好生道貌岸然的父子亲情。”

父子相弑场景之下,血溅龙座,死寂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太极殿,而庄衍怀的笑声无比爽朗,同大殿上的氛围格格不入。

何骢垂头看着满是鲜血的手,在龙袍上抹干净,抬头阴恻恻看着庄衍怀:“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庄衍怀风光霁月的容色渐渐沉下来,快慰和恨意交织着,展露出似妖似魔的森气,让人不敢瞧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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