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骢死了,萧国不会再有任何威胁,昨日接到了王兄的书信,说王嫂又给她生了个白白嫩嫩的小侄子,万事都在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回想上一世,她颠沛流离十年,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嘛。
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吃了睡睡了吃,好生活才刚刚开始。
右手一轻,手腕上的力道没了。
楚照槿抬眸,庄衍怀给她上完药包扎好又要走。
还有一半菜叶子没送进嘴里呢,她咬着菜叶子口间囫囵,“一口都不吃吗?”
庄衍怀没有停留,把她一人留在饭桌上,自己走了出去。
想到她又去见了姜容漪,他满腹只有杀人的心思,怎么可能有胃口。
喵——
咻——
寰奴和霄奴又在为了一块肉脯大打出手。
“你们这两个小畜生倒是和她一样,脑子里只知道吃。”
庄衍怀不快冷哼一声,随手丢了两块肉脯,分别砸在寰奴和霄奴的脑门上。
一猫一鸟无辜受牵连,被砸得晕头转向,抢夺肉脯战火被迫平息片刻。
看厌了这两只只知道吃的笨猫蠢鸟,抬步进了寝房。
这两日楚照槿如何温柔小意地请庄衍怀回房,他都没有去,坚持在书房睡。
她倒睡得安稳,每日装模作样请他回房不成,早早就熄灯睡下了,看来心里仍是对他半点不在意。
庄衍怀进屋就骇得顿了步子,瞧着满屋的情景疑惑眯了眯眼睛。
衣柜的门是敞开着,妆奁抽屉也都空了,就连床边的几床新被子都卷起来了,就像经历了打家劫舍被洗劫一空了。
床边立着几口箱子,打开里头,衣柜里的衣裳,妆奁里的手势都藏到了这里头,另外几口是银子盘缠。
难道她想离开侯府吗?
庄衍怀脸色沉得能拧出水来,掌间用力,箱子砰然合上。
也是,当初二人的婚姻本就是场交易,他大仇得报,这场交易就到了结束的时候,她许是不再想继续做他的妻子。
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小娘子想逃有什么用,他不放手便是。
无妨,她走到哪里,自己便跟到哪里。
白鸽飞落,停在窗边咕咕了两声,朱红的细腿上缀着个竹节信囊。
庄衍怀拆下白鸽脚上的信,先是愣怔片刻,紧攥了信纸在掌心,周身的气息已不能用不悦来形容。
整个人像是在炼狱里烧过,满是要索人性命的肃杀之气。
……
楚照槿吃饱了,揉了揉鼓鼓的肚子,整个人好得不能再好。
如果再能睡上个美美地午觉,这一日就更圆满了。
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侧头看到立在床边的几口箱子,她弯眸一笑。
来长安一年多了,她都要待厌了,终于可以逃离咯。
她高兴地蹬了蹬被子。
“轰——”
听到这声巨响,楚照槿猛然惊醒,连忙爬起来摸了摸床。
就是嘛,她近日是养尊处优好吃懒做了些,腰身圆润了不少,可也还没胖到蹬个被子就把床弄塌了的地步。
方才有那响动时,感觉整个地面都在晃。
定是朱缨军又在城外试炼新制的火器了。
“轰——”
又来?
楚照槿刚躺下去,又吓得一缩脖子。
接着继续是响彻天地的三声轰鸣。
安静下来,她才觉着这响声的异样。
朱缨军在城外试炼,再好的火器,也发不出这样大的声响啊。
这几声轰鸣太近了,不像是在城外,反倒像是……
楚照槿猛然从床上翻起,顾不得穿鞋就奔到外间去,把整个院子里外搜寻了一圈。
庄与行果然不在府里。
樊香梅提着鞋子,蕊絮拿着外衣过来,见楚照槿光着脚,只穿着一件单衣,靠在书房外墙上发愣,一张脸冻得煞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侯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楚照槿心乱如麻,回过神来在冷风中打了个寒噤,没回应两人的关切,抬步往府外走,蕊絮赶在身后给她披衣裳。
“侯夫人你快瞧,那边怎么有浓烟。”蕊絮望着天边的滚滚黑烟,“看着怎么是从宫里的方向飘来的。”
楚照槿怕得手抖,吩咐下人:“去给我牵马过来,要府里最快的那匹。”
是火药的爆炸声无疑。
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庄与行重新起了嗜杀的心思,点燃宫里的火药?
但愿她现在进宫去,能让庄与行冷静下来。
“侯夫人且慢。”熟悉的声音冷幽幽从府门外传过来。
楚照槿心跳漏了半刻,不得不驻足,抬眼看到来人的青乌色纱袍,随行兵士身着甲胄围堵住整恭靖侯府。
是宫里来的人。
“或要委屈侯夫人去长安地牢暂住了。”那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