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个夜晚之后,潘西明显能觉察到她的身上多了一些隐晦的关注。在魔药课上,她总能感觉到哈利不经意间投来的视线。每当她因为突如其来的头痛揉着太阳穴试着集中注意力时,那道目光就会变得格外灼热。
珀西的关注则要隐秘得多。他们依旧默契地维持着他们之间若即若离的距离。作为级长,他总能找到合理的理由出现在各个角落,有时她会撞上他藏在镜片后沉思的凝视。那个夜晚的事情横亘在他们之间。
她始终没有给他一个自己使用双面镜求助的解释。而他也从未追问。
而在她的身边,马尔福的态度悄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双傲慢的灰眼睛里多了几分困惑与审视,时而在她和诺特之间游移。扎比尼则一如既往保持着他超然的态度,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看戏般的笑意,观察着马尔福屡屡欲言又止的样子。
一天晚上,当她在公共休息室明显喝下了超出感冒所需的提神剂时,马尔福眉头蹙起。有一瞬间,潘西几乎以为他要开口质问。但最终,他还是将话题转向自己最近在魁地奇训练中的出色表现。
这段时间,马尔福的世界里只剩下魁地奇这一件大事。作为斯莱特林的新找球手,他对于击败波特的执着早已超出了单纯的学院竞争。
但最令潘西不安的,莫过于斯内普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黑眼睛。在一次魔药课上,当她因为突如其来的头痛而不小心加了过量的嚏根草粉末时,斯内普在她的坩埚前驻足。
他低头凝视着那锅冒着诡异紫色泡泡的魔药,蒸腾的雾气中,那张苍白的面容显得更加阴鸷难测。
“帕金森小姐,”他拖长调子,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色,“你的感冒症状似乎格外……顽固。”他愈发深邃的眼神扫过她收紧的手指,意味深长地说,“也许你该尝试一些比普通提神剂更有效的治疗方案。过度依赖某些药剂往往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那一刻,一股寒意顺着潘西的脊椎爬上后颈。她不确定这位魔药大师察觉到了什么——是她过量的服药剂量,还是被摄神取念后留下的痕迹?
但斯内普只是轻轻挥动魔杖,让那锅失败的魔药消失,用一贯冷漠的语气说:“重新开始,这次记得专心。”
又是一个阴沉的周六,潘西裹紧了墨绿色的围巾,试图抵御渗入骨髓的寒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让她无法专注于面前魔法史的论文。她揉着发涨的额角,索性将羊皮纸卷起收起书包。
或许去看看马尔福训练能让她换换心情,顺便——她轻轻叹气,试图说服自己这也是为了缓和一下两个人之间最近愈发僵硬的气氛。
天空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铜绿色,清晨的暴风雨刚刚过去,远处的禁林在阴云下显得格外阴森。空气中仍弥漫着风暴的气息,似乎预示着会另一场更猛烈的暴雨即将来临。
弗林特显然不打算因为天气这点“小问题”而取消训练,尤其是在他们得到那一批光轮2001之后。
穿过被暴雨冲刷过的草地时,她的靴子深深陷入泥泞,发出令人不适的吸吮声。魁地奇球场显得格外空旷,只有刚结束训练的赫奇帕奇队员们正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塞德里克·迪戈里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那头标志性的蜜褐色头发被雨水打湿,黄黑相间的队服上沾着雨水和草叶,却丝毫无损他挺拔的姿态。
看到潘西,塞德里克显然有些意外。“嗨,好久不见!”他笑着打了招呼。
那种不掺杂任何心机的笑容在这样的日子里显得尤为珍贵。潘西微微颔首,情不自禁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在暴雨中训练?”她的目光扫过他制服上的泥痕和那把有些年头的横扫七星。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练习,”提到魁地奇,塞德里克眼中闪动起明亮的热忱,“视线受限,平衡难保,正好检验队员们的默契程度。”他略带歉意地看了看满是泥泞的下摆,“虽然确实有点狼狈。”
潘西想到斯莱特林球队今年的变化,声音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觉察的歉意,“祝你们比赛好运。”
“我们确实需要一些运气。”塞德里克笑了笑,目光中闪过一丝了然,“毕竟斯莱特林今年的装备确实令人印象深刻。”他似乎在斟酌措辞,“不过飞天扫帚从来不是决定胜负的唯一因素。”
一阵夹着细雨的冷风突然掠过球场,潘西拉住围巾打了一个冷颤。塞德里克已经侧过身,颇为绅士地用高大的身形为她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风雨。
“你还好吗?”他关切地问,“你看起来有点苍白,要不要去医疗翼看看?”
“只是普通的感冒。”她不愿意在这个话题停留,生硬地转移话题,“还记得你送我的圣诞礼物吗?虽然我母亲显然不喜欢我玩魁地奇,不过假期里我还是找机会练习了一些动作。”
“那本《魁地奇技巧大全》?”塞德里克的眼睛亮了亮,“你喜欢吗?”
“很实用的礼物,虽然我只能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练习。”
塞德里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看到潘西略显惊讶的眼神,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你的体型很适合做追球手。而且,你对飞行似乎很有兴趣。”
远处,穿着绿色队服的男孩们已经开始聚集,时不时有得意的笑声随风飘来。马尔福那头浅金色的头发即使在阴云之下也依旧格外显眼。和他发色一样惹眼的,是斯莱特林队员手中拿着的那一排崭新锃亮的新扫帚。
潘西咬了咬下唇。她本应该拒绝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已经够多了,她不该再给自己找麻烦。
“我不确定这是一个好主意。”她看了一眼斯莱特林球队的方向,模棱两可地说。
塞德里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似乎明白了她的顾虑。他温和地说:“如果你改变主意,周一早上球场通常没什么人。”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刺入太阳穴。潘西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抓住了离她最近的东西——塞德里克的手臂。
“潘西?”塞德里克的声音满是忧虑,但在她的耳中却变得模糊而遥远。恍惚间,她似乎看到马尔福突然朝这个方向转了转头。
“我没事。”她迅速松开手,强迫自己站直,手指在长袍下控制不住地发抖,扯出一个笑容,“不过你说得对,也许我该去找庞弗雷夫人拿点更有效的药剂。”
“你确定不需要我陪你去吗?”塞德里克仍然一脸担忧,却绅士地收回了手臂。他的目光里有一种奇特的敏锐,看穿了她此刻刻意保持的距离。
“不用。”潘西条件反射般地拒绝,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关于训练的建议……周一早上。如果我去了,这件事得保密。要是让我母亲知道了,”她故作威胁地挑了下眉,“我就说是你强迫我的。”
塞德里克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雨水从他的睫毛上滑落,在他温暖的眼眸中折射出细碎的光。“这可真是个斯莱特林式的威胁。放心,我会说这是为了增进学院友谊。”
又一阵裹着细雨的冷风吹来,潘西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等等。”塞德里克掏出魔杖,轻轻点在她的围巾上,“保暖咒。我妈妈特别擅长这个,在这种天气特别管用。”他顿了顿,“别忘了去医疗翼。”
“啧,”潘西感受着那股顺着织物渗入皮肤的暖流,半是玩笑半是挖苦地调侃道,“难怪半个霍格沃茨的女生都在谈论赫奇帕奇的完美先生。”
“梅林啊。”塞德里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耳尖微微泛红,“你也来取笑我。”他好脾气地微笑着,“六点半,别迟到——当然,如果你愿意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