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钱就要干活。即使严格来说，她干的是外包。

洛里安在做完入职登记后接到了任务——聆听一个普通罪犯的祷告。

啊，阿卡姆还有普通罪犯？

“他跟随双面人在去年做下了一个大案。原本要去黑门的，但最后还是归我们收治。”同事解释。

“也是精神病免责？”洛里安翻了翻资料，表情五彩斑斓。

“是的。他甚至攻击了谜语人，强迫谜语人听他传道，这才是他被判定为精神病的主要证据。”

她想了想自己的武器库，委婉地问：“如果他想不开攻击我……”

“用这个。”

洛里安接过一把经典格.洛克，看着像警局退下来的，嘴角抽搐。

“我会带上执法记录仪的。”

＊

“查理·休斯顿，你想说什么？”洛里安打开执法记录仪，开始了第一次与罪犯的亲切会谈。

“你好冷淡，医生。”

她匪夷所思：“你上班的时候难道会开心？”

“我不上班。”他低头，看着脚上的锁链，“以后也不会。”

“……抢劫是被禁止的。”

“啊，是这样吗？我看不出来。”他抬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医生，你的项链贵吗？”

“不便宜。”

“它在闪耀，我以前从来不敢看这种闪闪发光的首饰。”

装着大猩猩手臂义体的洛里安心平气和：“所以？”

“你一看就不缺钱，医生。世界上一成的富人拥有九成的财富，剩下的小虾米捡垃圾，不够吃还打起来。你是属于前10%，我是相反，到了30岁生病都不敢坐救护车。我错了吗？还是世界，哥谭，它们才是罪魁祸首？”

洛里安打开自己的随身笔记本，键帽敲击声清脆：“我不否认。”

（省略罪犯激昂的万字演讲）

“……法律？法律有用会让我进阿卡姆？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他已经彻底进入了状态。

忍了44分钟的洛里安：“2009年XXX工厂爆炸，死亡百人，主从犯都还活着，的确是个笑话。”

查理·休斯顿下意识就想跳起来，但是手脚被固定在了椅子上，徒劳无功。

“我不自由，你也不自由，医生。”这个男人声音喑哑，如野兽嘶吼。

洛里安的注意力全在时钟上，等分针划过12，治疗时间到期，终于愉悦道：“所以你今天原本想说什么？寻找一个答案，还是在干坏事之前，给自己一个救赎的机会？”

意识到根本没人在乎他说什么，查理·休斯顿无力地瘫倒：“我没什么想说的了。”

“我也没有。”

＊

第二个病人不是病人，是疯人院警卫。

“约翰·沃德—普劳斯，老兄，你这名字像英国人。”

“我是半个。”

“好的，约翰，我们来聊聊。最近心情怎么样？”

“这是我第一次看心理医生，我有点紧张。”

洛里安揶揄：“外面看病不便宜，对吧？”

约翰爽朗地说：“我没想到阿卡姆里可以申请，我是说，以前没听过。”

“以前是没有，但现在我想，于是就有了。监狱太闷了，我想找正常人聊个天。”

“是的，正常人稀缺。”约翰不自觉看了眼头顶的摄像头。

“最近睡眠怎么样？”

“有时候会做梦，以及，从小到大，我总是在梦里逃命。有时梦到天灾，有时是蛇群、密室逃脱游戏，别人说这是不安的一种表现。”

洛里安：“那么在梦里，你有随着年龄增长而更加强大吗？你是领导者，还是无能为力者？”

约翰：“领导者，我听我自己的。有时我会有一点第六感，发挥想象力，让自己强大。大多数时候我会赢，但总有几次，梦到一些真实的人，比如这座监狱里的精神病，我会下意识躲避。”

“逃避并不可怕，无处可逃才危险。”她忽然有了个主意，眨了眨右眼，“也许下次做梦的时候，可以试试召唤蝙蝠侠。反正义警也管不到你梦里做什么。”

约翰若有所思。

“最近有什么好梦？”洛里安用鼓励的口吻说。

“梦到我放了一年假，回来以后阿卡姆消失了。”

她抑制住笑的冲动，仅仅从喉咙里憋出一声哼哧，作为对普通民众朴素愿望的尊重：“说到休假，有没有想好放假去哪儿？”

“这次想出国看看，以前去过伊比萨岛，那里的阳光很好，比哥谭好很多。”约翰顺着她的话题，回想起一些美好的片段。

海浪吹上沙滩，晚霞烧红了半边天空，穿着泳衣的游客从老到小，或者在遮阳伞下，或者爬上礁石摆pose，孩子们的咯咯笑声与小年轻的打闹声组成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赏的打击乐。

漂亮的比基尼女孩狂奔向身材健壮的青年，举着摄像机的朋友大喊run run run，晚风拂起长发，青春的气息在空气里传递。

他感觉自己年轻了。

回头的时候，女儿举着石子向他笑，妻子站在后面舔冰淇淋，忽然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