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至，声先到。

“排场真大啊老头子。”

靠着座椅在闭目养神的布韦恩：“你来了，杰森。”

杰森·陶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红发青年。

“韦恩先生，我是罗伊，罗伊·哈珀。”

布鲁斯不得不睁开眼，站起身，对这个年轻人伸出友谊之手：“很高兴见到你。”

排除掉一些怀疑，他对儿子有了朋友总是感到高兴的。

罗伊迟疑了下，与他握手。

“哦，韦恩先生，我是陶德，杰森·陶德。”有个声音怪腔怪调地说。

“哈哈哈～”被椅背遮挡住的洛里安突然遏制不住地笑出声。

她把椅子转回来，头发散落在纽扣错格的衬衫上，独独露出领口的项链。

杰森这时才注意到她，原本计划好的挑衅忽然说不出口。

“莱维，好久不见。”

洛里安一刹怔愣：“你长高了。”

“真真切切的六英尺三英寸。”杰森自豪地挺直胸膛。

其实她更想说，你看起来已经成熟、不再是过去那个需要保护者的小鸟了。

“衣品不错。”她补充。

自从某次，她无心问了句“腿毛不用刮吗”，他就对自己的形象开始上心，顺带放弃了罗宾短裤。

他们蝙蝠系义警都是定期除毛的，除了老蝙蝠——毛发长得实在太快了，正好制服又是全包。

同时，有了夜翼制服的前车之鉴，杰森的新制服选择了头盔+防弹衣+夹克的配置。

有时案场遇见，洛里安都要恍惚一阵——他在向她记忆中《红头罩之下》里的形象靠近。

杰森拉开椅子坐下。罗伊被安排在他的左手边。

洛里安把菜单推给他们：“选择。”

“谁买单？”杰森看了眼价格，明知故问。

“当然是我们当中最有钱的那个。”迪克加入对话。

“这是理查德·格雷森，我的老兄，”杰森叹了口气，对罗伊介绍，“一个话很多的家伙。”

迪克语气轻快：“Not polite～”接着站起来，对着紧张的罗伊伸出右手，“杰森很少带朋友来见家人，很高兴认识你。”

洛里安跟着站起来，礼貌地拥抱了下红发青年：“你好，罗伊，我是洛里安。我听说你来自星城，我从未去过那里，那是个怎样的城市？”

罗伊下意识：“绿色，神秘，大快人心。”

其余人：？

在他看来，星城和哥谭十分相似，相似的龙头企业，相似的贫富悬殊，相似的城市守护者。

从他第一次进入这片城市的领土，每一寸空气、路人的脚步、流浪汉的眼神……都在记录着哥谭的沉重，宛如粘稠的沥青，浇灭土地的生气。

曾经的他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星城在世界上所有城市里都算不上突出，直到一场巨变，割裂了前后的历史。”罗伊垂下眼睫，重新解释，“去年，一个兜帽人横空出现，他用箭矢去惩治那些辜负了城市的人。他破坏了很多阴谋，也拯救了很多差点死去的人。我崇拜他，尽管他的出现只说明了两件事：一座城市的坏，是从上而下的；拥有了权力的人不愿意退出游戏。”

“在我心里，与其相信会迟到的‘正义’，不如去相信他。我们不是城市的主人，只是泡沫板上的图钉，随时可以被拔掉，但有个兜帽人愿意冒死去解救我们，他让星城变得特殊。”

“希望”，这种个人英雄主义的崇拜，是对的吗？

在座的哥谭人、哥谭警察都陷入了沉思。

“你知道吗？我差点以为这是哥谭人的供词。”洛里安拿起玻璃杯匆匆喝了一口，“真巧，哥谭也有这样一个人，不过他出道更早，已经坚持了十多年。”

布鲁斯在各路调侃的目光里巍然不动。

罗伊：“你说蝙蝠侠？他当然也很厉害。但是我是星城人，而且兜帽人更加果断。”

言下之意就是星城的义警更好。

这时候的罗伊还不知道兜帽人的真实身份，于是替某人在尚未谋面的外地同行面前狠狠赚了一波名声。

服务员陆续上餐。

洛里安陡然想起一件事：“星辰实验室的粒子加速器是这周启动吗？”

罗伊：“十天后就是。”

正在肢解螃蟹的杰森乐了：“我是文学专业，不用写论文。我室友的作业和粒子加速器有关，他早就买了票，等着现场观摩，希望能有灵感击中他。”

“文学？”这回轮到罗伊惊讶了，“我以为你会是选择通讯、机械、材料、生物之类。你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个都有学习天赋。”

“谢谢夸奖。不过，没什么好学的。”

在大部分主流科目上，世界上最好的导师已经在他身边，他不用再费时间去听另外的任何人的叨叨。

从实用角度来说，他不必钻研精深的原理去争夺诺贝尔奖的青睐，也不需要去祈祷自己的所学能够为自己所用，进而赚得泼天的财富。

就像他们这些知情人知道蝙蝠侠面具下是一个几乎什么都不缺的亿万富翁一样，有时候杰森也会问自己：你已经走到极点了吗？

文学最大的妙用就是它可以是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