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葵听到门口那声暴喝传来后,立刻扭头看向发声处。
果然如葵回首便看见自己的阿姊,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扶着门框,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坐在主位上的佘夫人。
如葵看见如藿扶在门框上的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凸起,条条青筋脉络分明;殷如藿整个人如不得不发的弓箭般,原先柔和的下颌线现在紧紧地绷着,两旁腮帮似有蠕动而深沉如渊望不到底的眸子似乎预示着即将要到来的狂风暴雨。
“遭了!”
如葵心下暗道不好,连忙起身向依靠在门口的如藿冲了过去。
如葵冲到如藿身边,一只手从背后环绕住如藿的整个腰部,紧接着,插入自己的半身,让如藿整个人可以倚靠在自己身上,并将自己作为支撑,让现在四肢无力的如藿找到更好的借力点。
而如葵的另外一只手则是握住了如藿撑在自己腰部的那只,刚入手,如葵便感觉到手心一阵湿凉,如葵心里紧了紧,低声劝说道:“阿姊,平心静气,这边没什么大事,但你心绪波动过大,对胎儿可是极为不好的,若真有点儿什么,才是真出了大事儿。”
说罢,如葵便准备向佘夫人行礼退席,不说别的,先让阿姊回到自己的院中,才是眼下最最要紧的事。
好在佘夫人被自己儿子的新妇当场撞破心思后,也觉得场面有些尴尬,故也不准备多说些什么,正挥手允了如葵的请退,让如葵搀着她的阿姊先行回去。
但很显然,如葵和佘夫人这一来一回的请示中,要命地忘了原本就在场的第三个人:以顽劣不堪闻名京畿的侯府小公子,陈会。
“怎么?这位刚刚到的女娘……或者说,夫人?您对我刚才所说的有何异议啊?”陈小公子此时也站起身来,但人仍像是没骨头似的,松松垮垮地倚靠着堂内的柱子,吊儿郎当的问着站在门口的如藿。
明显瞧着就毫无力气只能依靠着门框看看站立的如藿,本来被如葵搀扶着准备回院,听闻此话,身子顿了顿,接着便步调一转,一脚踏进了堂内。
如藿决定了的事情,再来十个如葵都阻挡不住,所以如葵只能顺着自己阿姊想要进入堂内的意愿,小心翼翼地将如藿扶到了陈小公子的面前。
陈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满脸怒容的女娘,“看来这位夫人觉得我刚才那番话说的不对?”
如藿看着满不在乎的陈小公子,声音冷肃,“陈小公子觉得,刚才那番随意诋毁恶栽殷佘两府女眷声誉的言辞,妥当吗?”
“诋毁恶栽?这位夫人说话好笑,若是这两位未行此时,旁人凭空捏造,那才叫诋毁恶栽,但眼下这情节,怎么看,也不像我陈某一人凭空捏造的吧?”
“眼下这情节?眼下什么情节?”如藿虽然是靠着如葵才站住的,但出口的声音却是极稳的,“我只知我家妹妹今日过府是来看我的,受我家君姑相邀,前来看望拜会,合规合理,有何不妥?”
如藿虽站在高出自己许多的陈小公子面前,但气势上却半点不输的,如藿话音未停,反而问向陈会,“倒是陈小公子你,既然是我家君姑请人在先,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但你明知道接下来会出现不曾议亲的女娘,却毫不避讳,想来陈家是没有教导过陈小公子,男女七岁不同席,这个道理吧!”
陈会听闻此话,面上却不见恼,反而似笑非笑的盯着殷如藿,“这位夫人,怕不是佘公子的新妇,佘小夫人吧?”
“我确实是,陈小公子有何见教?”
如葵看着自己扶着的阿姊,如藿说话虽然依旧从容,但扶着如藿的如葵却知道,如藿此时撑不了多久了,如葵能感觉到,如藿逐渐将全身重量依靠在如葵身上,整个人在微微发抖,后颈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这明显是虚乏脱力的症状。
如葵心中暗道,不能在此地久待了,再待下去,阿姊怕是会撑不住的,这是要出事啊!
如葵刚想开口,便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嗤笑,“呵,原来是佘公子的新妇啊,话说回来,今日我来,还真有一件正事儿要和佘小夫人说呢。”
“要不是因为这事儿,我今日恐怕还不会这么失礼冒失地撞见未曾定亲的小女娘呢。”
“这事儿说来也简单,这儿有一张佘公子的借据,还请佘小夫人替你的夫郎偿还一下,我相信以殷大人和殷夫人必定是教导过佘小夫人,欠债还钱这个道理的。“
“一百两?!”坐在主位上的佘夫人惊呼出声,听到还是自己儿子欠下的,便连忙冲了下来,一把抢过陈小公子递向殷如藿的借据,仔细检查着。
还真是自己儿子的笔迹,但怎么会欠下如此多银钱,一百两,巫神大人在上,就是去赌坊赌博,没个时日也不能欠下一百两白银来吧!
陈小公子似是看出来佘夫人的疑惑,也不等佘夫人开口询问便直接说道:“佘夫人可是想问这银两是如何欠下的?佘公子一直没和夫人提过吗?那这解释起来就有些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