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元在外头似乎咬得很高兴一口一个,也不咬死,相当享受把其他生物弄晕的快感。
杜怀苼穿过梧桐树,径直进了屋子里。
一进屋子,他一愣。
这屋子里的陈设,竟然和无妄居一模一样!
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一串脚步声,立刻飞快找了个暗处躲了起来。
二城主抱着一个白衣人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接着径直向里屋卧房走去。片刻后,他又从里屋走了出来,离开了屋子。
”杜怀苼在暗处多等了一阵,才迅速到了卧房前,轻轻推开了房间门。
那白衣人躺在屋内床榻上,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杜怀苼用极轻的步伐缓缓走到床榻前,却忽的觉察出不对劲。
床上的这个白衣人,没有呼吸,根本不是活人!
杜怀苼猛地将那人翻过身来,待看清那人的脸后,只觉浑身汗毛倒竖。
床上躺着的、一袭白衣的人,正是他自己!
不,确切的来说,床上那死人长着和杜怀苼一模一样的脸,就连穿着的衣服,也是杜怀苼平日里常穿的那件白衣长老服。
杜怀苼震惊到无法思考,又开始在房间里四处翻找。衣柜里的衣服、书柜上的书、甚至连茶几上的茶具,都和他在无妄居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屋外再次响起脚步声,是二城主去而复返。
杜怀苼顾不得惊异,从窗户里翻窗而出,离开了这间屋子,径直回到了原本的房间。
他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乱成一片,有许多不起眼的细节和线索正串联在一起,似乎正在说明着一件事情。
但这怎么可能?
杜怀苼摇头否定了自己荒谬的想法。
待情绪平复购,他替自己倒了杯茶,刚翻开书页,身后的房间门再次被推开了。
二城主刚推开门,看见坐在桌子前安静看书的杜怀苼,眼里的慌乱这才消散了些许,他开口道:“你一直呆在这里?”
杜怀苼侧头去看他:“不然呢?”
二城主对上他的视线,不知为何竟有心虚一闪而过。他沉吟着开口道:“同我一起吃个晚饭吧。”
杜怀苼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随你。”
二城主便抬手吩咐候在门口的小魔们去准备膳食。
不一会儿,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饭菜很快被端了上来,不是什么人肉,而是正儿八经的蔬菜肉类,什么番茄炒蛋,糖醋排骨,油焖茄子……个个都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更别提好几天没正儿八经吃东西的杜怀苼了。
他的身子确实可以辟谷存活,但这不代表他的心理不会馋。
二城主看着眼前的人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之色,面具下的嘴角也不自觉勾了勾,拿过一双筷子递给了他:“师——你吃吧。”
杜怀苼接过筷子,又见尊贵的二城主大人亲自给他盛了一碗饭,还将茶杯里的茶水也补满,一旁站着的小魔看得目瞪口呆。
杜怀苼一顿毫不客气地饭菜输入,吃饱喝足后,脸上才露出满意的表情。
二城主抬手命下人们收拾桌子。
“说吧,你的目的。”杜怀苼忽地道。
二城主一愣:“什么?”
“你这么做的目的。”杜怀苼指了指自己:“难不成你也是看上了我这具身子?”
二城主在原地沉默了一阵。
杜怀苼并未指望他回答,正要开口赶人,就听身旁那人开口道:“是。”
“我要和你成亲。”二城主定定看着他,语气十分笃定。
杜怀苼笑了一声:“我同意了吗?”
二城主沉默一阵,才道:“你如今已是魔族阶下囚,不同意也只能同意。”
杜怀苼抬眸盯着他暗红色的双眸,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画像:“那我问你,你见过这人吗?”
二城主一愣:“没见过。”
“那我直说了吧,”杜怀苼冷淡道,“这人是我徒弟,我此次来魔族就是为了寻他,若他已经死了,那么我死了也无妨。”
气氛忽然安静下来。
二城主久久立在原地。
“我困了,要睡觉。”杜怀苼翻了翻手里的书,突然道。
“好,那你早些休息。”二城主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杜怀苼朝门口二城主离去的背影看了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二城主,到底是不是段无离?
可对方的身影、声音没有一点与记忆中的段无离一样,而更难以解释的是这二城主身上浓烈至纯的魔气。
杜怀苼皱着眉拿出了复活术符纸,再次搜索段无离的魂魄,依旧无果。
第二日,杜怀苼故技重施,又偷偷去那间屋子看了一眼,却发现里头挂满了许多红色纱幔,门口还插着红艳的牡丹花。
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却再没看见那具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偶。
傍晚,杜怀苼的屋子里来了一群女小魔。
她们对着杜怀苼行了个礼,就开始拉着杜怀苼梳头,更衣,上妆。
杜怀苼不明所以:“干什么?”
那群女小魔们也只是嘻嘻地笑,并不多说话,直到最后一个女魔拿过一件大红袍替杜怀苼穿上,杜怀苼才心觉不妙。
“真好看。”女小魔小声说着,又拿来红盖头给杜怀苼盖上。
“我要和谁成亲?”杜怀苼问。
“自然是城主大人啊。”女小魔嘻嘻笑了一声,“夫人真会说笑。”
杜怀苼未再接话,只是坐在床前静静等着。
忽的,二城内一阵炮响,举城沸腾起来。
“城主大人要娶亲了!”
“恭喜二城主,贺喜二城主!”
外头鞭炮声和贺喜声不断,喜乐洋溢在二城的大街小巷内。
杜怀苼所在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人轻轻走了过来,挽起了杜怀苼的有些冰冷的手。
那人拉着他的手带着他慢慢地往前走。
杜怀苼的双眼在红盖头之下看不清任何周围的事物,只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祝贺声,恭喜声,
二城主不知牵着他到了何处,只听身旁有人喊道:
“一拜天地。”
二城主轻轻拉着他下跪,对着苍天磕下一头。
“二拜高堂。”
二城主拉着杜怀苼转了一圈,正欲摆下,杜怀苼却不肯了。
“怎么了?”二城主的声音隔着红盖头在耳边低低传来。
“我无父无母,何来拜高堂一说。”杜怀苼淡淡道。
二城主道:“你掀开盖头看看。”
杜怀苼用一根手指头将盖头掀起了一些,抬头看见一个人坐在高台之上,那人慈眉善目,戴着熟悉的金色面具,一派仙风道骨之姿。
“师尊。”杜怀苼眯起了眼睛,内心翻涌起巨大的情绪来。
不,再仔细看看,高台上的虚华真人并没有呼吸,与他那日见到的另一个杜怀苼一样,都是人偶。
杜怀苼放下了盖头,眼眶里竟渗出了泪珠。
他知道这是属于原主的情感与情绪,但这样的情感与情绪却那么真实地让他体验着,他此刻认为自己其实和原主杜怀苼就是一体的,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夫妻对拜。”
二城主握着杜怀苼的双手,深深地对着他拜了下去。
杜怀苼并未动作,二城主也不起身,只静静地保持着姿势等待着。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声。
“夫人怎么了,怎么还不拜啊?”
“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啊?”
杜怀苼慢慢地也弯腰拜了下去。
“礼成,送入洞房!”喊话的小魔高喝一声,周围一片沸腾。
二城主牵着杜怀苼的手往屋子里屋的卧房走去。
杜怀苼坐在大红的床幔上,自行掀开了盖头。
入目便是二城主一身大红喜服,长发束起,正在桌前倒酒。他脸上依旧戴着面具,暗红色的眸子里是满满的温柔光辉。
“喝杯吗?”他将倒满酒的酒杯递过来。
杜怀苼接过那酒杯,正欲喝下,却见二城主将手臂与他的手臂环绕了起来,然后才将酒一饮而尽。
几杯暖暖的桃花酒下肚,杜怀苼放下酒杯,冲二城主勾了勾手指。
“你过来。”
二城主将身子靠得近了些。
杜怀苼忽地一把将手摁在他的面具上,用力扯了一下——没扯下来。
“你既然与我成亲,难道要一辈子对我戴着面具?”杜怀苼冷声道。
二城主沉默着,眼里竟闪过一丝担忧。
“你在担心什么?”杜怀苼不客气地戳穿了他:“你在担心露出真容后我会不认你这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