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安神的香炉烟气袅袅,房间角落放着个瓷盆,里面的冰块融化了一半,剩下一半在水面上慢慢飘着。
一男子斜躺在榻上,手肘垫着个软枕,眉头微蹙。
院中抄手游廊里响起脚步声,鸣珂面无表情地走来,脚上特意带了些声音。
里头那位主子在午睡,若是不出点声音,就这么贸然进去,大概会被突然惊醒的人卸掉半边膀子。
王府当差不易,更别说实在摄政王身边。
鸣珂站在门口,轻叩了几下房门,听见里面细微的声音,才敢进去。
走到屏风旁边,弯腰盖上香炉盖子,然后掀开珠帘,悄声走了过去。
躬身禀报道:“主子,到时辰了。”
塌上男子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声音低沉:“嗯。”
他缓缓坐起来,闭了闭眼睛,“把冰撤了吧。”
“是。”鸣珂朝窗外摆摆手,两个小厮瞬间过来,一起把冰盆搬了出去。
这大热的天,自家主子却只在午后日头最盛的时候用冰,鸣珂想起个中缘由,悄悄叹了口气。
年牧归懒懒地起来,接过鸣珂手里沾湿的锦帕,在脸上擦了擦。
“他这今日又去凉亭了?”年牧归问。
“去了,”鸣珂知道问的是许昭,道,“这几日太热,夫人嫌房中闷得慌,午睡后便要去凉亭,方才已经过去了,同翠花在湖边玩水,很是欢乐,身上衣衫湿了大半,有些...”
“嗯。”年牧归打断了鸣珂的话,走到旁边厢房,在墙上挑了把剑,拿在手里把玩。
墙最里面挂着把刀,刀身精巧,刀柄很是奢华,上边嵌着颗鸽子蛋大的红宝石。
年牧归指着那把刀:“把那个拿下来,咱们去湖边凉亭。”
“是,”鸣珂取下刀,跟在年牧归后面,“主子当真要把这刀还他?万一...”
年牧归笑笑,吩咐道:“他若动手,你可立即格杀。”
“是。”鸣珂道。
走了几步,年牧归又回头道:“不,拿下即可,留他条命。”
“是。”鸣珂没问缘由。
穿越到古代,才知道空调的重要性。
许昭穿越过来的时候是冬天,京城下着雪,不过还好,瓦舍老板娘不抠门,连他跟翠花房里都有木炭用,一个冬天也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到了夏天,才知道难熬。
许昭很怕热,夏天房间空调总开着,如今是暑假末尾,眼看着开学了,最后一波暑气袭来,许昭有些顶不住。
王府不差钱,冰块供应倒是很充足,不过年牧归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平时除了中午,其他时候都不用冰。
府里下人都紧跟主子的意思,也只在中午送冰过来,许昭睡个午觉的功夫,冰块全化了。
房间里太热,还好王府大,有山有水的,许昭这几天总往凉亭跑,旁边就是山,面前还有湖,温度比别的地方低好几度,还算舒服。
湖里养了鱼,随行的那两个小厮并排站在湖边,往水里仍饵料。
那些鱼都靠到岸边,很积极地吃食,有几尾还跳出水面,激起清脆的水声,听着就凉快。
靠在椅背上捧着碗吃了一肚子冰酥酪,许昭玩性起来,叫着翠花一起,绑好袖子,撩起裤腿,跑到岸边平台上玩水。
这湖的生态环境很好,水很清,许昭捧了一点尝尝,冲翠花叫道:“这水有点儿甜啊!”
翠花也往嘴里捧了点水,咂摸一下,摇摇头,“哪里甜了,你那是刚吃了酥酪,嘴里甜吧?”
“你不也吃了?”许昭撩起点水,往翠花身上泼了过去。
翠花瞬间反击,撩起更大的水花,泼到许昭身上,“谁叫你放那么些糖,都齁嗓子!”
“我乐意!”许昭笑嘻嘻地躲了一下,紧紧束袖的襻膊,弯腰往翠花那里撩水,“你别跑!”
用力太猛,水一半泼到了翠花身上,一半溅到了自己身上,从肩膀到腰全湿了。
翠花在对面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珍珠,我看见啦!你把水泼自己身上了!”
“不准叫珍珠!”许昭朝他跑过去,顿时水花四溅,连后背都湿了。
“珍珠?”岸上有人叫他。
“不准...”许昭突然一惊,猛地转过身去,看见岸上的人,僵在了原地。
年牧归站在岸边,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停留在他胸口附近。
那里的衣裳被水打湿,有些微微透明,虽然没到漏点的程度,不过也差不多了。
许昭急忙捂住了胸口。
再看年牧归手里,攥着把长剑,许昭对兵器没有研究,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刺伤自己的那把,反正看着就吓人。
身后鸣珂手里还横着把刀。
这一天天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上来。”年牧归朝许昭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