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蓁蓁的心霎时跳漏了一拍,这时节不过刚刚回暖,楼兰竟就这般按捺不住野心?
楚寻真在号角声起的刹那便骤然起身,面色再不复同下属交谈时的平和,交代林蓁蓁小心行事后,径直带领士兵出了帐篷。
不知怎的,林蓁蓁又想起先前被楼兰攻进营内、险些丧命之事。
好在她于军营中也生活了这么久,知晓打仗是家常便饭,立时也冷静了下来,抄营内小道向医用的帐篷而去。
既是要打仗,那等不得要做好后勤工作,以便让撤下的伤员得到及时的医治。
只要她一日还是飞雁营的随军大夫,便要负起一日的责任来。
林蓁蓁快速行至帐内同其他的军医会合,他们无法知晓营外的情形,不知这次楼兰到底派了多少兵力,若还同上回一般是万人之数,那事态将会棘手不少。
褚舜英正于训练场上按往日的流程领着众将士训练,虽先前寒冬时节训练时间缩短,但训练的流程招式也被她改善,在她的带领下,金戈军的整体水平还是精进不少。
年轻将领清秀的面容在冬末的暖阳下冒出细细薄汗,面上神情却是从容不迫的。
只这份从容还未来得及持续多久,便被那低沉的号角声击碎。
褚舜英周身的气息骤然收紧,但多次从战的经验让她迅速恢复了冷静,传下指令召集士兵准备迎敌。
飞雁营的士兵迅速整齐地集结于营地中央,楚寻真面色沉着,只待营墙上通传的士兵禀告楼兰进军的兵力,以施行后续的战略安排。
传令的士兵方从营墙上撤下来,疾步行至楚寻真跟前,拱手禀报道:“大将军,据在下所计,楼兰此次袭营的兵力在千人左右。”
楚寻真眉头一皱,却也信自个的士兵不至于这点眼力都没有:“只有千人?”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楚寻真陷入沉思,事出反常必有妖,从前楼兰只常做些偷鸡摸狗烧杀抢掠的下作之事,但若较真开战,尤其是攻营,无一不是派出大将和大量兵力,否则岂非以卵击石。
思虑过后,该迎战还是得迎战,楚寻真的目光微微旁斜,深深扫向褚舜英。
褚舜英在听得那传信士兵的话后,心下也是细细考究了一番,对上楚寻真的眼神亦是立刻了然,向前一步行礼请命:“末将自请领兵应战,还望大将军恩准。”
楚寻真缓声道:“骁骑营已是准备妥当,那我便遣褚将军率金戈军精队出战,和骁骑营铁骑骑兵共同迎敌。”
褚舜英得了令,迅速点兵出列,在楼兰士兵攻出墙上箭雨的范围后,率先冲锋在前,带着满身肃杀之气投身于阵阵飞扬的尘土间,已而间便被黄沙隐没了身形,余下的只有沙场的嘶嚎和兵戈碰撞之声。
褚舜英早知楼兰士兵的穷凶极恶,下手亦是狠厉无比,千余兵力成不了气候,两营合战更应速战速决,她率兵应战,也是想看看这楼兰究竟是要耍些什么把戏。
不出所料,这场小战不出一个时辰便以定城军营压倒性的优势获胜,拼死逃出兵阵的楼兰士兵远去的队伍显得尤其单薄。
兵家讲究不赶尽杀绝,褚舜英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号令,深深地遥望了一眼远去的敌军残败的背影,遂举兵退回营内。
是夜,军帐中灯火缭绕,今日发生的并非什么大事,飞雁营死伤人数很少,这有大半功劳得益于金戈军平日训练便十分讲究阵法配合与功底力量。
但帐中依旧弥漫着一股散不开的低沉之气,帐内将士均整齐肃穆地各自在位,每个人面上的神情都是凝重严肃。
除了还是一脸笑眯眯的杜策。
杜策这人,虽脸皮子上总占得一副笑面,但旁人却极难猜透他心中所想,离得远了,只会觉得这人总傻乐呵,靠得近了,又会感到这人不似表现出来那般好对付。
杜策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样子让同他平坐的楚寻真都有些不耐:“我说,各位这是做什么?不知晓的还以为是天塌下来了。”
楚寻真闭了闭眼,叹道:“杜大将军若是不愿听,那便出去好了。”
杜策立马挺了挺身子,似笑非笑道:“您说。”
楚寻真懒得理会这笑面虎,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的方向正是褚舜英。
褚舜英接收到大将军的眼色,心下明了,长腿跨出几步便到了帐中央,高束的长发、深邃的面容在昏暗的烛火下更显英姿。
且在众人面前,出言措辞都极为恰当:“禀两位大将军,在下今日领兵应战,虽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兵力,但勇猛难缠之态更胜从前。且金戈军作战途中想活捉楼兰士兵时,他们都……都咬破口中毒囊自尽了。”
此言一出,帐中霎时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