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策一脸的难以置信,面上神情更有夸张之态:“你是说,这其中有阴谋!”
楚寻真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此人明知褚舜英话中深意,还要夸张得瞪眼舞手,实在是个不讨她喜欢的表演型人格,无奈二人共掌定城兵营,既怕有诈,还是共同商谋为妙。
褚舜英却未因杜策的夸张表演有半分波动,继而平稳地开口:“杜将军所言极是,今日之事不寻常之处有二,一是敌军攻营兵力弱到不似寻常,只怕是虚晃一枪;二是这回敌军似乎拼上性命也不愿被俘虏,许是早就得了上头的令,有宁死也不能吐出来的东西。”
杜策听了这话,倒平了先前的郎当模样,一双丹凤眼在褚舜英身上扫了几个来回,随即出言赞道:“嗯,人长得漂亮,脑子也灵活!”
褚舜英压下心中的无奈,拱手应道:“谢杜将军夸奖,不敢当。”
楚寻真叹了口气道:“杜大将军还有心思插科打诨,实在令人佩服。只是眼下不明敌军目的,还请杜将军加强防备,有任何风吹草动便请及时联络,以备不时之需。”
杜策正点了头要应,外头忽地闯进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报将军!营外二十里的灵山又有村子遇袭了!”
楚寻真一听这话,“腾”地一下便站起了身,话中颇含恼怒:“怎的回事!不是一直有派兵驻扎周围的村庄吗?”
褚舜英隐在暗红披风下的手紧了紧拳头,心中油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来报信的士兵慌慌张张道:“恕小的失态,只是刚营门口来了匹驮着个血人的驽马,人被送进林大夫帐中抢治了许久,期间说他是灵山驻地逃出来报信的,灵山边围几个村庄都遭了毒手,此刻……此刻怕是弥漫着血腥厉气啊!”
褚舜英本平和的语调都带了些痛心的战栗:“怎会……平日村庄都有驻军保护,楼兰士兵也只会在临冬资源匮乏时才会前去骚扰抢夺,如今春来草原复苏,他们攻击村庄又是为何!”
传信的士兵哭丧个脸,声音都带着断断续续的哭腔:“小的不知,此前骚扰边境村庄的楼兰人都是些不成气候的散兵,自先前灵山村遭袭,我们也都加派了人手巡逻保护,按理说不会出事,可据那逃来报信的人说,夜袭的兵力有千人之数,定是有备而来,算准了要取百姓性命的。”
楚寻真感受到自个的牙都咬得咯吱作响。
两国交恶是两国之间的事,平民百姓本就无辜,楼兰因资源匮乏,除了攻城以抢夺资源,平日他们的士兵偷渡边境骚扰村庄,也是为了抢食占女,楼兰从不加以管束。
她心疼黎民百姓,做了此前从未有领兵将领做过的事:分散精兵驻扎在边境的村庄,以求护得一方平安。
自那灵山村遭屠后,驻扎巡逻更是完善,且国与国之间交战,从不会有说举兵屠村一说,这便不是为利,而是以屠杀为乐了。
楚寻真眉头紧得能拧出水来,疾步走至褚舜英身旁:“……危难时刻,愿你能不负我所托。”
褚舜英知道楚寻真所指,面色却也凝重:“大将军,末将并不怕死,很愿意为大将军走这一遭,只是怕楼兰又有深秋那回的大规模兵力攻营,那便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楚寻真摇了摇头道:“便真是那调虎离山之计,我也要这么做。舜英,你武功高强,兵法精湛,放在整个定城军营都是佼佼者,你若率兵前往驻地,定能保余下的百姓平安。”
顿了顿,又道:“且骁骑营和飞雁营兵力集结,又有我和杜策坐镇,出不了问题,我旧伤已愈,若不能守营,我这个大将军也是没脸做的。”
褚舜英只觉这话言之有理,她既当了这守家卫国的将军,也理应前去查探,不管敌军有何目的,她也会拼尽这血肉之躯抵挡。
只是……想到那抹萦绕在心头的俏丽身影,褚舜英以不易察觉的气息轻叹,请求道:“容末将修整一番,即刻便领兵出发。”
楚寻真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林蓁蓁和营内其他大夫今日的任务本是轻松得很,到了深夜又冷不丁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一番忙碌下来,虽人已脱了生命危险,却也是吓得够呛。
孔嘉在今日作战中因一时轻敌冒进,不小心被身后偷袭的楼兰士兵砍伤了肩胛,此时正坐在帐中龇牙咧嘴地哼哼。
见一旁的林蓁蓁救治了那伤员后,眉目便一直未有舒展,有心想逗她一乐好放松放松。
随即趁人不备伸出那只没带伤的手去,直瞄准了林蓁蓁腰上的软肉。
林蓁蓁被激得往后连退两步,质问中带了几分嗔怒:“你干嘛?!”
孔嘉忍痛笑道:“哭丧个脸,当心变成丑八怪。”
林蓁蓁知孔嘉是担心她心神不宁,面上还是做得一副没好气的样儿:“你才丑八怪!”
正欲再说,身后的帐口却传来清冷的不悦:“蓁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