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这样闹下去,不过多久府里的人都会知道,宁玥就让她们到瑞风殿把这件事辩个清楚。宁玥就坐在廊下听她们辩解,哪知这热闹把出门透风的杜侧妃都给引了过来,宁玥赶紧让人又搬了张椅子过来。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地,从高夫人要从瑞风殿借人争到高夫人的出身,又争论起尊卑之别,期间还夹杂着张姑姑骂高夫人以奴婢之身爬床魅惑主君夺主母的管家之权。年轻的静秋在骂战这块是远远比不上世故的张姑姑。
张姑姑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当初高夫人跟着大王回来之后,大王就把后院从长史夫人手上拿回来交给了高夫人。张姑姑一心想让自己的外甥女上位,自然就对忽然杀出来的静秋有了敌意。王妃回府,她故意留下几箱行李试探王妃,结果王妃根本没管。后来看大王带着怒气从瑞风殿出来,她又故意冲上去说王妃要占用大王的武器库,结果大王的反应竟然是踹了她一脚。不过也因为这一脚,张姑姑知道了,只要抱好王妃的大腿,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她要向王妃表忠心,第一件事就是帮王妃夺权。
“啪!”一个耳光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张姑姑脸上,张姑姑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打她的人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侧妃,她身边的怜春竟然一句话不说就出手教训人。
围观的人也惊呆了。杜侧妃极少出自己的院门,连带着怜春也十分低调,可这次怜春出手教训瑞风殿的掌殿姑姑是怎么回事?
张姑姑反应过来之后,当即对着宁玥大哭,说侧妃打自己就是打王妃的脸,自己一心效忠王妃,还请王妃给她做主。
宁玥只是低头看手中茶碗里的茶叶,似乎毫不意外。张氏骂静秋自然是讨打。
果然是怜春开口解释:“高夫人出身耕读之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当年为葬父医母不得已才卖身,这等孝道尔等就算不知,这么长时间也该知夫人的品性如何,就算夫人曾经是奴婢,那也好过你这般心思恶毒的良民。”
“那也到不了你来教训我!”
怜春打断她的话:“当年高夫人为葬父救母,年幼的她将自己卖入了威远侯府。张氏你口口声声说高夫人没有教养,可是在指责威远侯府,还是指责侧妃?你自己说你该不该打?”
张氏没想到高夫人背后竟是威远侯府,知道自己这次是失算了,只能继续争辩:“我先前又不知道。可不是说她说是从平京王家带回来的吗?许是王家给她带坏了。”
这次轮到青莲来解释了:“顺义侯,也就是咱们王府的舅爷罗大人,曾经入赘平京王家。罗大人与平京府令杜五爷交好,看中高夫人的资质,所以带回府本来是要当作女掌柜教导的,后来因缘际会,被大王带回了王府掌管后宅。张氏这次是要指责罗府还是王妃呢?”
满场哗然,原来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高夫人竟然背靠威远侯府和顺义伯府,也就是她能越过曹、王两位夫人掌家是得了王妃和侧妃的双重支持。高夫人只是在平京王家受教一年便能将王府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那传说中有宰相之才的王妃又该有何等能耐啊!
张氏现在是痛哭流涕,想要爬到王妃面前,却被众人拦了下来。“王妃,我是一心为王妃啊,我不知道高夫人有如此背景,我是一心为王妃打算啊。如今主母已经回来了,家事怎能由一个没上玉蝶的妾室掌管,奴不愿看王妃受辱啊。”
宁玥并不为所动:“高夫人的管家权是大王给的,也是我让她继续拿着的。我回府这些日子,高夫人的勤勉我看在眼里,也很是放心。你只一句为我打算,就在后宅生事,就敢为难管家的夫人,又置我于何地。”说罢,又转向围观的众人道,“若是每个人都打着为大王为我的旗号行事,若是你们的亲人以王府的名义在外行走,无论是否是王府中各位主人的意思,都会被当作我们的意思。你们扪心自问,这当真是代表了主人行事吗?还是说有人私心作祟企图裹胁王府来满足她个人的私欲?”
说到这里,机敏的人已经意识到,王妃这是在借题发挥,高夫人被为难是引子,王妃临场发挥用这件事敲打众人,所有人无论在内在外都要谨言慎行,主人的眼里揉不得沙子,下人不得随意假借主人的意思或者打着为了主人而肆意妄为。
“张氏也并非罪大恶极,只是我的家中容不下这等凭空生事之人。今晚先关到柴房里,明天打发到庄子上吧。”虽然之前都是疾言厉色,可宁玥最终还是轻轻放下。惩罚并不是目的,目的是让人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不,王妃我知道错了,求你不要赶我走。我是长公主府出来的,我姐姐的女儿还在书房伺候过大王,求你看在长公主的份上不要赶我离开,我留在王府里做什么都行,我可以喂马,我可以刷马桶,只要让我留下来。”留下来,她就有希望凭借往日的势力翻身。
杜侧妃在一旁冷冷地说:“长公主都不理俗事多少年了,德阳侯一年也回来不了几天,难怪会有起了不安心思的奴婢。你若再攀扯长公主,可就是指责长公主府教养不行了。”
至于她姐姐的女儿,可不就是她口中的爬床贱婢吗?如今不管这女孩子是不是真的伺候过大王,这辈子可算被她姨妈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