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贞没再跟她别扯下去,而是被桌面一角吸引了目光,那里放着一个立式小相框,里面是一个女人,穿着粉红色连衣裙,双手轻搭一顶草编太阳帽,笑得灿烂,很有乡村气息。
“眼熟吗?”
梅辛怡立马回答:“这不就是白天你亲的那个女人吗,叫……花姐?”
何贞点点头,“看来罗惬暗恋人家。”
“你确定?这有点武断了吧,怎么不可能是他二姨呢?”
“……”何贞转过眼光,忍不住说,“梅梅,虽然这种说法比较玄学,但是想要在副本里一往无前,就要学着主角的风格,不要逗比,要冷酷一点,说直白了,就是尽量把B装圆了。你这样肯定是不行。”
“那么明天,我们就先去走访这个花大姐?”
“我们的队伍里不光你和我两个,还有一个史教授,别忘了。我们现在需要抉择,是避开他,我们单独行动呢?还是带上他一起扮演记者团呢?”
“嗯——我认为带上史教授更好,他毕竟是专业的,是个天然的身份伪装道具。我们单独行动,调查起来容易引起警觉和猜忌。”
何贞点点头,“英雄所见略同,而且说不好这个史教授还是解迷的关键呢。”
第二天是个晴朗的初夏天气,明媚灿烂,早上几个人在小院里碰面,史丹最兴奋,精神振奋,一副等不及了的样子。洛蛳来得也很早,一手还抓着半张饼,单手把沉重的摄像设备扛在肩上。
梅辛怡有点来迟了,何贞一看她就愣住,“你怎么没化妆吗?”
梅辛怡更加迷惑,“化妆干什么?”
“你要入镜啊大姐!”何贞一拍脑壳,开始浑身上下翻找化妆包,“你看谁家的记者是素面朝天地工作的?”
“有必要这么认真吗?”梅辛怡压低了声音,凑近询问,“什么记者采访不就是做个样子,调查支线剧情才是最重要的。”
“话是这么讲没错,但是最起码的,我们得瞒过史丹,得让他看到我们是正经的采访活动。”
梅辛怡转移眼光,扫视到一边的史丹教授,扬声问他:“今天我们的行程怎么安排,教授?”
史丹掏出自己的小本本,“我已经打算好了,首先,我们在村子里走访一下,见一见一些百岁老人。然后我们重点去几个景点,我听说这里的温泉很有名。”
何贞故作随意地提出意见,“我们也可以研究一下村子的民生经济嘛,比如苗圃啊,小超市啊。”
“说的对。”史丹马上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写下来,以领队的身份宣布一声,“出发!”
村长海兴似乎平时比较忙碌,他没有参与进村庄采访工作,但是派出了一个自己信任的助手——小超市的老板蒲希矜,也就是昨天他第一个亲吻的人。
看着眼前的大婶,何贞一偏头,开始咬耳朵,“我觉得她跟村长有奸情。”
梅辛怡也凑过脸去蛐蛐蛐,“那叫自由恋爱,别那么封建。”
史丹站在她们两个身后,觉得十分尴尬,赶紧表现出基础的礼貌,上来热烈欢迎,“你好你好,我们想简单采访一下村子里的老人。”
蒲希矜大婶有一头洋气的大卷发,人比较富态,软绵绵圆滚滚的,说起话来嗓门洪亮,底气十足,“那太容易了,我们这叫长寿村,在街上溜达一圈,看见的全是老人。”
她说的很对,出了民宿走在青石修葺的小道上,干净清爽的小街两侧全是坐在小马扎上聊天的老人,蒲希矜带着小团队随便一站,指着其中一个挂着灰白色胡须的老头儿,“老胡是20年前来的,那时候的事我还有记忆,他游玩了几天之后就决定永远留下了。”
老头笑呵呵地回答,“没错,我今年100岁了。来了吻村之后,我就不愿意走了。这个地方让人觉得特别幸福,让我感觉到以前没有过的幸福。”
他旁边坐着一个更老的小老头,身躯干瘪佝偻,像个虾子一样往前弯曲探出,但头顶的毛发十分茂盛,一大团厚重地糊在头皮上,有一种不符常识的悖逆感。
他也笑起来,露出牙齿脱落的皱缩牙床,“我今年120岁了,我是40年前来的,以前的记忆差不多都忘了,我只记得在吻村的记忆。我觉得自己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嗯——”何贞感慨般发出轻叹,询问着做成一圈的枯萎老人,“我能问一下,最高寿的是哪一位吗?”
一只干瘪的手颤颤巍巍举起来,那几乎就是陈旧的皮肤松松包裹着骨架,瘦得一点肉都没有了。老头费劲地抬起头,他的眼眶深深凹陷,眼珠深藏在薄脆的眼皮和眉骨下,苍老到说话发声都很困难,没有牙齿的粉白色牙床费力吐出:“我——我150岁了,大概吧……我有点记不清了……”
何贞干巴巴地鼓了鼓掌,“真是叹为观止,在你们这里‘祝您长命百岁’竟然是一句咒骂,厉害厉害。”
“唔——啊——”老头不知道还想说点什么,忽然一只手扣住咽喉,发出了几声不明意义的声音,佝偻的骨架向后一仰,倒在地上,一蹶不振。
梅辛怡赶紧上去探查了一番,尴尬而呆滞地转过身回答:“没气了。”
何贞赶紧问史丹教授,“他们不会把我们当成城市里来的活阎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