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听见关呈明开口了:“我没在现实中打过架,游戏里学的而已。”
显然,他知道云树在看他,也知道云树想问什么,这句话是对云树目光的回应。
云树之前作出的判断没错,他的确是一个很敏锐的人。
没等云树作出回应,关呈明又接着说:“提醒这么一句,就算他真的急眼了,跟人家打起来,第一个跳进他脑海的想法会是用膝盖或者用手肘,总比动刀子强。”
云树知道他的意思。
就在刚才,朋友连珠炮一样把那男的骂得里外不是人的时候,不仅关呈明看到了,云树也注意到了。
关呈明的这位朋友,口袋里好像放着一把水果刀。
“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刀拿走?”云树说这句话的时候手里也拿着刀,他把刀轻轻转了几下,问关呈明。
“拦不住。”关呈明的回答就跟他回应那个朋友的时候一样简洁。
“是吗。”云树不转刀了,拿起自己的拼贴画。
他挺喜欢关呈明回答自己问题的样子,无论是像之前那样认真的,还是像现在这样随意简洁的。
都让人觉得蛮有意思。
所以他又忍不住想逗关呈明跟自己多说几句话了,继续问道:“为什么?”
“因为那是他姐姐啊。”关呈明在回答之前几个问题的时候语气是平淡的,现在大概被云树问得不耐烦,语气都变得有些起伏,尾音很轻。
“也是哦,人之常情呢。”云树说。
听到这句,关呈明终于从游戏里抬起头,看了云树一眼。
云树拿着一片刚雕好的叶子,举到头顶,对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看了看。
他的手背对着关呈明,上面的伤痕依稀可见。
“嗯。”
“人之常情。”关呈明收回目光,重复道。
*
这件事情过了几天,云树没听到什么相关的传闻。
看来是没闹出大事。
不过关呈明的朋友确实挂了彩,耳朵那里留了道疤,已经结痂了,跟关呈明手指上那种小伤口不一样,看着还挺明显的。
某天上午,一个高年级的女生来班上找朋友,应该是朋友的姐姐,两个人在门口聊了几句。
女生看起来挺疲惫的,神色嗔怪地用手碰了碰他受伤的耳朵,但是疲惫的脸上又有很淡的笑意。
关呈明坐在旁边看着,也没有像平常一样喝他的橘子汽水,也没有打游戏,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他轻轻叹了口气:“他姐姐还是知道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看云树,不知道是在跟云树说话还是自言自语。
“不过,知道有人担心自己,有人为自己打抱不平,他姐姐心里多少会感到安慰吧。”
关呈明说着,喝了一口橘子汽水。
汽水发出轻微的响声,已经见底了。
云树看着已经没什么气泡的汽水底儿,想到自己之前听过的那些八卦,接着又想到关呈明重复自己的那句人之常情。
他在重复那句话的时候,神情也是云树没见过的。
云树依旧觉得很有意思,但是他并不喜欢。
因为那样就太不适合关呈明了。
最适合关呈明的果然还是那个像橘子汽水一样的表情。
那种把橘子汽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之后,会露出来的满足的表情。
他把刀放下,然后站起来,说:“关呈明。”
“要不要去小卖部?”
“我有点想喝橘子汽水。”
“……哈?”